“指针号”方舟内部。
这里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景象。
整个空间不大，约莫一个大殿大小。
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由太白金星提供的“道”之法则构成，呈现出一种混沌未开的灰蒙蒙色泽，上面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缓缓流转，维持着这个小空间的“存在”状态。
空间的中心，那个婴儿“希望”被安置在一个特制的摇篮里，他身上散发出的柔和白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也为方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反虚无”动力。
陈晨、孙悟空和赫尔墨斯，三人正站在一面由雅典娜的“逻辑”法则构成的巨大“舷窗”前。
这面“舷窗”上，显示的并非外面的景象，而是一行行瀑布般刷下的、由0和1构成的二进制代码，以及一些更加古老、更加基础的逻辑符号。
“这就是……‘虚无’？”赫尔墨斯看着那些疯狂刷屏的数据流，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刺痛。
他能感觉到，这些数据流中，蕴含着一种极致的“空”与“无”，任何试图理解它们的行为，都会被其同化，最终归于沉寂。
“不，这还不是‘虚无’。”陈晨摇了摇头，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这里，可以称之为‘格式化缓冲区’。是刚刚被‘重启’命令扫过，但还没来得及被彻底覆盖的区域。”
他指着那些数据流：
“你看，这些0和1，就是宇宙被抹去前的‘残影’。
一颗恒星的湮灭，一个念头的生出，一段因果的了结……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被解析成这些最基础的信息单元。
我们现在，就在这些信息的‘坟场’里航行。”
孙悟空对这些代码不感兴趣，他抓耳挠腮地问道：“那俺们到底要去哪？就这么一直飘着？”
“我们在‘下潜’。”陈晨解释道，
“我们现在还处于‘虚无’的表层。越往下，信息的密度就越低，‘虚无’的纯度就越高。直到我们抵达真正的‘底层’——那里，连0和1都不存在，只有宇宙最原始的‘基盘’。”
“宇宙的基盘？”赫尔墨斯对这个词很感兴趣。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块空白的硬盘。”陈晨打了个比方，
“在安装操作系统、划分分区之前，它最原始的物理状态。我们就是要去那里，去寻找那些被‘删除’后，散落在各处的‘文件碎片’。”
“指针号”在陈晨的操控下，不断地向着更深、更沉寂的区域潜行。
周围的数据流，变得越来越稀疏。
从一开始的瀑布，变成了溪流，最后变成了偶尔飘过的一两个孤零零的“0”或者“1”。
他们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突然之间，所有的二进制代码都消失了。
“舷窗”之外，陷入了一种绝对的“空”。
但这种“空”，又和之前的“无”有所不同。
它虽然空寂，却蕴含着一种“可以被书写”的“可能性”。
“到了。”陈晨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也带着一丝朝圣般的激动。
“这里，就是宇宙的……底层汇编。”
赫尔墨斯和孙悟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那片绝对的“空”中，开始浮现出一些巨大的、散发着幽光的、如同水晶般的几何结构。
这些几何结构，有的像完美的正方体，有的像复杂的晶簇，它们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宏伟到令人窒息的水晶格栅。
“这是……”赫尔墨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他能感觉到，这些水晶格栅中，蕴含着宇宙最本源的规则。
它们是“空间”之所以为“空间”，“时间”之所以为“时间”的根本原因。
“这就是宇宙的‘源代码’。”陈晨的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或者说，是比源代码更底层的，硬件级的‘指令集’。我们之前所知的一切法则，都只是在这套指令集之上，编写出来的不同‘程序’而已。”
他指着那些水晶格栅：“你看，它们现在大部分都是‘暗’的，代表着这片区域处于‘未分配’状态，也就是被‘格式化’了。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片黑暗的晶格中，找到那些还残留着微弱光芒的‘碎片’。”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闪烁着金光，他使劲地盯着外面，看了半天，最后烦躁地一摆手：“看啥啊？黑漆漆的一片，哪有什么光？俺老孙眼睛都快瞪瞎了！”
“因为那些‘碎片’的光，不是用眼睛能看到的。”陈晨笑了笑，“它们是‘信息’的残光，是‘故事’的余温。需要用特殊的办法才能‘看’到。”
他说着，走到了船舱中心的婴儿摇篮旁。
“希望，该你上班了。”
他将手轻轻放在婴儿的额头上，将一股柔和的神念传递了过去。
【搜索指令：启动】
【搜索模式：异常数据嗅探】
【关键词：小猪佩奇，唢呐，太极……以及一切不符合‘宇宙基本法’的逻辑谬误。】
接收到指令的婴儿“希望”，在睡梦中，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梦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下一秒，一股奇特的波动，以“指针号”为中心，瞬间扩散了出去。
这股波动，无视任何距离和阻碍，直接扫过那片无边无际的水晶格栅。
它就像一个最顶级的“杀毒软件”，但它查杀的不是“病毒”，而是“有趣”和“不合逻辑”的东西。
“舷窗”的画面，瞬间变了。
原本那片黑暗的晶格世界，在“希望”的“扫描”之下，浮现出了无数微弱的光点。
这些光点，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如同黑暗宇宙中的点点繁星。
“这些是……”赫尔墨斯惊讶地发现，他能从那些光点中，感受到一些熟悉的气息。
他指向其中一个比较明亮的蓝色光点：“我感觉到了……那是‘蔚蓝’世界！那个被我们救出‘希望’的世界！它的‘数据碎片’还在这里！”
陈晨点点头：“没错。所有被‘虚无’抹去的，但又因为各种原因，残留了一些‘执念’或者‘异常信息’的世界，都会在这里留下‘残骸’。”
孙悟空也兴奋了起来，他指着远处一片散发着微弱金光的区域：“俺感觉到了！那边……有战斗过的痕迹！很像是……很像是俺老孙自己的气息！”
“那是我们之前和‘虚无使徒’战斗时，你用‘精神污染’留下的‘数据痕迹’。”陈晨解释道，“那些痕迹，对于‘虚无’来说，也是一种难以清除的‘垃圾数据’。”
他们就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埋葬了无数文明与故事的宇宙坟场。
而他们，是唯一的考古队。
“好了，观光时间结束。”陈晨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些。集中精神，搜索‘阿斯加德’的特征！”
他加大了对“希望”的神念输入。
“希望”身上散发出的波动，变得更加集中，更加具有指向性。
“舷窗”上的无数光点，开始迅速地暗淡、消失。
“希望”的搜索算法，在陈晨的引导下，开始过滤掉那些“不够奇葩”的数据。
恒星爆炸？过滤掉，太正常。
神明打架？过滤掉，司空见惯。
文明崛起又覆灭？过滤掉，宇宙日常。
“搜索条件加强：必须同时包含‘北欧神话体系’、‘悲壮美学’、以及……‘粉红色吹风机’这三个逻辑上完全冲突的要素！”
随着陈晨下达了这个堪称变态的搜索指令，“舷窗”上的光点，瞬间消失了99.99%。
整个黑暗的晶格世界，几乎又恢复了死寂。
赫尔墨斯和孙悟空的心都提了起来。
难道……连“小猪佩奇”这么奇葩的玩意儿，都已经被“虚无”给清理干净了？
就在他们快要失望的时候。
在“舷窗”的极远处，一个微弱到几乎快要熄灭的、粉红色的光点，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找到了！”陈晨的眼中爆发出精光。
他立刻操控“指针号”，将速度开到最大，朝着那个粉红色的光点，全速驶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个光点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块一人多高的、残破的金色盾牌碎片。
它静静地漂浮在黑暗的晶格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是冰冷和死寂的。
唯有盾牌的中央，那个用神力刻画上去的、酷似吹风机的粉红色生物，还在散发着微弱的、不屈的、充满了“精神污染”气息的光芒。
那是奥丁的盾牌。
它就像一座灯塔，为“指针号”指明了方向。
孙悟空看着那面盾牌，看着那个熟悉的佩奇头像，咧开的嘴角仿佛还在嘲笑着这个操蛋的宇宙。
他嘿嘿一笑，一拳砸在“舷窗”上。
“好样的，老头！俺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就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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