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周老先生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得他晕头转向。
母亲不是因为感情不和，不是因为父亲出轨，而是被父亲逼死的？
他一直以为，母亲的死，是因为父亲的背叛，是因为夫妻间的争吵。他一直背负着“没能喊出求救”的愧疚，一直活在对母亲的误解里。可现在，周老先生告诉他，一切都是父亲的谎言！
母亲是清白的！她是被父亲逼死的！
这个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穿了他心底的伤疤，让他疼得无法呼吸。他想起母亲温柔的笑容，想起母亲教他唱昆曲时的模样，想起母亲自尽那晚，他躲在衣柜里的恐惧和绝望。
原来，他一直都错了。错怪了母亲，也一直被父亲的谎言欺骗着。
沈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惨白。他猛地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
他拿起写字板，手抖得厉害，字迹潦草而混乱：“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孩子，对不起，我没能早点告诉你。”周老先生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心疼地说，“当年沈仲鸿跑了，我找不到你，后来又听说你失声了，就更不敢刺激你。我以为，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知道真相。没想到，你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沈砚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绝望而痛苦。他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一直用别人的错误惩罚着自己。那些年的孤独、自卑、恐惧，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原来都是因为父亲的自私和残忍！
“我恨他……”他拿起写字板，用力写下，字迹几乎要将木板划破，“我恨他！”
他恨沈仲鸿的自私自利，恨他的残忍无情，恨他逼死了母亲，恨他欺骗了自己这么多年，恨他让自己背负了这么多不必要的痛苦。
可除了恨，更多的是无尽的悲哀和愧疚。他愧疚自己误解了母亲这么多年，愧疚自己没能保护好母亲，愧疚自己一直活在谎言里，让母亲的冤屈没能得到昭雪。
沈砚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哭声。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工作室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周老先生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叹息着安慰他：“孩子，别哭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母亲如果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可沈砚怎么能不哭？积压了十年的痛苦、误解、愧疚，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他抬起头，脸上布满了泪痕，眼底却燃起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愤怒，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明。
他终于知道了真相。
可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母亲已经不在了，他的声音也回不来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也永远无法抹去。
他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点开于晚晚的朋友圈，却看到了她发来的消息：“沈砚，我找到了你父亲，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等你回来，我都告诉你。”
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她也知道了？她竟然为了自己，去找了沈仲鸿？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感动，有愧疚，还有一丝恐慌。他感动于她的执着和坚定，愧疚于自己一直对她冷漠疏远，恐慌于她知道了所有真相后，会不会更加同情他，更加怜悯他。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如此脆弱的一面。他想在她面前，保持着那一点点可怜的尊严。
他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只是关掉了手机，重新蹲在地上，看着那些破损的昆曲脸谱，眼底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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