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城市逐渐褪去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端木九坐在听风阁静谧的书房里，只有台灯洒下一圈温暖的光晕，照亮了他面前那份薄薄的情报汇总。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停车场保安李某的身份信息、赌债记录、资金流向，以及那张他蹲在“千山翠”前动手脚的模糊却关键的监控截图。
证据确凿，指向明确。
他完全可以动用一些更隐秘、更直接的手段，让这个李某，甚至其背后的楚风，立刻付出惨痛代价。以他如今的能力和所掌控的资源，这并非难事。那种快意恩仇、雷霆反击的念头，也曾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最终，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将所有证据进行了细致的匿名化处理，抹去了一切可能追溯到情报网和他自身的痕迹，然后通过无法追踪的加密链路，分别发送到了两个地址：一个是“星河潮汐”音乐节主办方安保部门的公开举报邮箱，另一个则是雷震所在的特殊部门对外接收线索的加密通道。
发送给主办方的邮件里，他着重强调了此事发生在音乐节场地管辖范围内，针对的是参与活动的艺人关联方，性质恶劣，严重影响活动声誉与安全形象，建议他们内部彻查并加强管理。而发送给雷震那边的信息，则更侧重于案件本身的性质——蓄意破坏私人财产，意图制造重大安全事故，并提供了一条清晰的、可立即实施抓捕的线索。
他没有添油加醋，没有附带任何个人情绪，只是将冰冷的事实和证据呈上。然后，他关闭了终端，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杂务。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反击”。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唇枪舌剑，甚至没有露面。他只是将隐藏在黑暗中的脓疮，轻轻挑破，暴露在了阳光和规则的视野之下。接下来的清理和审判，自有既定的程序和力量去完成。
第二天下午，消息便陆续传来。
先是霞姐有些解气又带着后怕地打来电话，说主办方那边内部通报，开除了一个涉嫌收受好处、在停车场破坏嘉宾车辆的夜班保安，并表示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加强后续活动的安保力度。
紧接着，雷震也发来了一条简讯，内容更简洁，却更有分量：“目标李某已到案，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指认了中间人。资金链正在追查。事情会按程序处理。”
两条信息，如同两声沉闷的惊雷，在普通人听不到的层面炸响。那个被金钱和欲望驱使的小卒子，瞬间被规则的巨轮碾碎。而那条通往楚风的资金链，虽然隐秘，但一旦被官方这个庞然大物盯上，顺藤摸瓜只是时间问题。楚风躲在疗养院里，或许能暂时避开直接的刑罚，但他伸出来的这只手被干净利落地斩断，其家族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势必会因为这次愚蠢的冒险而雪上加霜，引来官方更严密的关注和调查。
端木九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老街午后慵懒的阳光。他没有感到多少复仇的快意，反而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平静。这种借助规则和他人之手解决问题的方式，效率或许不如亲自动手来得迅猛直接，却更符合他如今的身份和心境，也更……省心省力。让该负责的人去负责，让该运行的规则去运行，他只需在关键时刻，轻轻拨动那根最关键的弦。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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