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深处,一块相对平坦的空地上。
易中海正以极其古怪的姿势跪伏在地。
他头上依旧缠着肮脏的纱布,遮住了那只空荡荡的眼窝,仅剩的独眼紧闭着,脸上混杂着痛苦、疲惫,以及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泥土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他双手合十,嘴唇快速翕动,反复念叨着对“昆虚子大仙”的祈求和对“韩亮邪魔”的诅咒。
韩亮无声地落在地上,就在易中海面前数丈之处。
他心念微动,周身光影流转,刹那间,他已不再是那个俊朗青年的模样,而是化作了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手持拂尘、衣袂飘飘的白胡子老爷爷——正是当初在玄黄珠里忽悠易中海的“昆虚子大仙”形象。
“易中海。”
韩亮(昆虚子)开口,声音苍老而缥缈,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在这寂静的林间回荡。
易中海浑身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当他看到眼前这位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大仙”时,独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泪水夺眶而出。
“大仙!真的是您!您终于听到了弟子的祈求!”
易中海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到韩亮脚边,以头抢地,砰砰作响,“弟子易中海,叩见大仙!大仙救命!求大仙赐予仙法,助弟子诛杀韩亮那邪魔!那邪魔害得弟子家破人亡,身残志……身残心苦,将好好一个四合院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他……他简直不是人!是魔鬼!请大仙为弟子做主,为世间除此祸害啊!”
他声泪俱下,控诉着韩亮的种种“罪行”,将自己所有的悲惨遭遇都归咎于韩亮,言语间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对自己“正义性”的坚信。
韩亮(昆虚子)微微颔首,拂尘轻扫,脸上露出一丝“悲悯”之色:
“痴儿,你之遭遇,贫道已然知晓。那韩亮,确是邪魔外道,行事乖张,祸乱人间,其罪当诛。”
易中海闻言,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仿佛看到了复仇的曙光:
“大仙明鉴!大仙明鉴啊!求大仙赐下仙法,弟子愿肝脑涂地,誓死诛杀此獠!”
韩亮(昆虚子)却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考校:
“然则,修行之道,首重心性。易中海,你口口声声说那韩亮是邪魔,可你自身……又当如何?你为复仇,手上可曾沾染无辜鲜血?心中可曾存有半点仁念?你可知,你之所为,在某些人眼中,与邪魔何异?”
易中海一怔,随即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大仙!弟子……弟子所做一切,皆是被那邪魔所逼!是那邪魔先害我!我杀那些人,都是他们罪有应得!许富贵父子阴险算计,贾张氏泼辣讹人,院里那些人落井下石……他们都该死!弟子只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韩亮(昆虚子)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好一个替天行道。易中海,你前半生伪装君子,后半生沦为恶鬼,手上沾满血腥,心中充满怨毒,就凭你这副尊容和心性,也配谈替天行道?也配求取仙法?”
易中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质问弄得有些发懵,他抬起头,独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安:
“大仙……弟子……弟子……”
“你看看你自己!”
韩亮(昆虚子)的声音陡然拔高,拂尘指向易中海,“人不人,鬼不鬼,瞎了一只眼,声音不男不女,为了练那邪门武功,连男人最根本的东西都舍弃了!就你这副德行,还妄想成仙?还妄想诛杀邪魔?你不过是个被仇恨冲昏头脑、行事偏激、自甘堕落的可怜虫罢了!那韩亮整你?他若不整你,就凭你这伪君子的本性,迟早也会自己把自己玩死!”
这话越说越露骨,越说越尖刻,几乎是指着鼻子在骂了。
易中海脸上的虔诚和狂喜慢慢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愕、茫然,以及一丝被戳破伪装后的羞怒。
“大仙……您……您为何如此说弟子……”易中海的声音开始颤抖。
“为何?”
韩亮(昆虚子)冷笑一声,忽然撤去了变化之术。
光影再次流转,鹤发童颜的老者形象如同水波般消散,重新露出了韩亮那张俊朗年轻、此刻却写满了讥诮和恶意的面孔。
“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昆虚子大仙!”
韩亮看着瞬间石化、瞳孔骤缩的易中海,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残忍,“从一开始,那个凌天秘境里给你辟邪剑谱的‘大仙’,就是我韩亮假扮的!你听懂了吗?易中海!你所以为的仙缘,你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复仇凭仗,从头到尾,都是我为了耍你、玩你、折磨你而设下的一个局!一个天大的玩笑!”
易中海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那只独眼死死地瞪着韩亮,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荒谬、难以置信,以及慢慢涌现的、如同火山喷发前的恐怖怒意和绝望。
“你……你说什么……”
易中海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不……不可能……大仙……大仙他……”
“没有什么大仙!”
韩亮打断他,脸上笑容灿烂,却冰冷刺骨,“只有我韩亮!贾张氏的猪脑袋是我弄的,秦淮茹变壮汉是我搞的,许大茂恋丑是我干的,你唱歌跳舞进精神病院也是我安排的!就连你自以为苦练得来的辟邪剑谱,也是我特意‘赐’给你的!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所有的不幸,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扭曲,全都是我一手导演的!而你,就像个提线木偶,在我编好的剧本里,卖力地表演着你那悲惨又可笑的一生!”
“啊——!!!”
易中海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嚎叫,那声音里充满了被彻底愚弄、信仰崩塌、希望破灭后的极致痛苦和疯狂,“为什么?!韩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此折磨我?!”
“深仇大恨?”
韩亮歪了歪头,做思考状,“哦,我想想……大概是从你和贾张氏密谋,想算计我那间西厢房开始的吧?谁让你一天天装模作样,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尽干些男盗女娼、算计人心的勾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伪君子!整你怎么了?看着你从高高在上的‘一大爷’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看着我亲手为你安排的‘仇人’们一个个把你逼到绝境,看着你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仙缘’自残身体、众叛亲离,最后再亲手撕碎你所有的幻想……这多有趣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易中海听着这恶魔般的话语,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笑话。
他的人生,竟然只是别人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
而他自己,就是那个最可悲、最愚蠢的玩物。
无边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后悔啊!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不该去招惹韩亮!
不该去算计那间房子!
更不该……去相信什么狗屁大仙!
如果……如果一切能重来……
“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易中海仰天嘶吼,仅剩的独眼中流出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丝,显得凄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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