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饭店的高级客房里，顾野掐灭烟头。
水晶烟灰缸里青烟袅袅，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媳妇儿，该收网了。”
沈惊鸿坐在床沿，手里捏着那张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上，年轻的母亲怀抱着襁褓中的她，笑容温柔。
“你确定沈伟会按你说的做？”
“他会的。”
顾野起身走到窗前。
外滩的霓虹灯在黄浦江上投下斑驳光影。
“贪婪这东西，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他转过身，墨色瞳孔闪过寒光。
“更何况，我给他画的饼，够他吃一辈子。”
沈惊鸿将照片收好。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不急。”
顾野重新点燃一根“大前门”，叼在嘴角。
“好戏，得等观众都到齐了才开场。”
……
沈家的客厅里，沈伟正在卖力地“表演”。
他满脸通红，一副被酒精和金钱冲昏头脑的模样。
“妈，我跟你说，我姐夫真的不是一般人！”
刘云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眼中满是怀疑。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那个顾野，我见过，就是个粗鄙的乡下汉！”
“妈，您这就不懂了！”
沈伟拍着胸脯，声音激动得发颤。
“人家那是扮猪吃虎！您知道他今天请我吃什么吗？茅台！国酒！”
“还有长白山的野山参！那玩意儿，能在领导面前换多少面子的！”
刘云的表情松动了。
沈毅从里屋探出头来，脸色苍白。
“小伟，你说的都是真的？”
“爸，我骗您干嘛？”
沈伟眼珠一转，压低声音。
“姐夫说了，只要我姐愿意配合王家的事，他就给咱家一万块钱！”
“一万块！”
刘云腾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还有，他能让我进纺织厂，当正式工！”
沈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纺织厂的正式工，那可是铁饭碗！
“可是惊鸿她……”
“爸，您放心！”
沈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姐夫说了，这事儿得王家先拿出诚意来。”
“什么诚意？”刘云急切地问。
“聘礼！还有解决您在厂里的事！”
沈伟学着顾野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姐夫的意思是，既然王家这么想娶我姐，那就得按规矩来。”
“先把好处给足了，再谈别的。”
刘云和沈毅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贪婪的光芒。
“那你赶紧去联系王家！”
“就说我们同意了！”
……
三个小时后，沈家门外响起了汽车引擎声。
一辆黑色的上海牌轿车停在弄堂口，引来无数围观的邻居。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王浩。
他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身后跟着两个提着皮箱的随从。
“就是这里？”
王浩皱着眉头，打量着破旧的弄堂。
“是的，王少爷。”其中一个随从恭敬地回答。
王浩不屑地撇撇嘴。
“真是委屈了。”
他大步走向沈家，每一步都踩得很重，宣示着自己的到来。
沈家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刘云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王少爷！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王浩连正眼都没看她一下，径直走进客厅。
目光在简陋的家具上扫了一圈，眼中的嫌弃更加明显。
“人呢？”
“马上！马上就来！”
刘云赔着笑脸，冲里屋喊道。
“惊鸿！快出来！”
沈惊鸿从里屋走出来，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明显的抗拒。
王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瞬间变得炽热起来。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美得惊人。
即使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她依然如同误入凡间的仙女。
“不错。”
王浩满意地点点头。
“确实配得上我的身份。”
沈惊鸿的拳头紧紧握住，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王少爷，您看……”刘云搓着手，一脸谄媚。
“聘礼我带来了。”王浩挥挥手。
随从立刻打开皮箱，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钞票。
“五千块。”
“还有这个。”
另一个随从递过来一张纸。
“沈毅同志的工作调动令。从明天开始，他就是纺织厂的副主任。”
刘云和沈毅的眼睛都直了。
五千块！副主任！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王少爷真是太大方了！”
刘云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那什么时候……”
“三天后办婚礼。”
王浩不容置疑地说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沈惊鸿身上，眼中闪过占有欲。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验验货。”
“验货？”
沈惊鸿的声音冰冷得能结冰。
“当然。”
王浩理所当然地说道。
“花这么多钱，总得确保物有所值吧？”
他朝沈惊鸿走了一步。
“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沈惊鸿后退一步，眼中燃起怒火。
“我不是商品！”
“在我眼里，你就是。”
王浩的笑容变得阴冷。
“五千块买来的商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沉稳，有力
顾野出现在门口。
他依然是那副乡下人的打扮，军绿色背心，蓝色工装裤。
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表情懒散。
但是当他的目光扫向王浩时，空气中瞬间弥漫起危险的气息。
“哟，这么热闹？”
顾野慢悠悠地走进客厅，目光在皮箱里的钞票上停留了一秒。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王浩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高大，强壮，但是一身土气的打扮暴露了他的出身。
“你是谁？”
“我？”
顾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她男人。”
他指了指沈惊鸿。
王浩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一个乡下泥腿子，也敢说是她男人？”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野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将嘴角的狗尾巴草拿下来。
这个动作，让沈惊鸿的心跳瞬间加速。
她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我管你是谁。”
顾野的声音低沉得像野兽的咆哮。
“动我媳妇儿的心思，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王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狠狠摔在顾野面前。
“一千块！拿着钱滚蛋！”
“从今以后，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顾野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钞票，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一千块？”
他抬起头，眼中的寒意让王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觉得，我媳妇儿值一千块？”
“那你想要多少？”
王浩强撑着气势。
“五千？一万？开个价吧！”
顾野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开个价？”
他往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你也配？”
话音刚落，顾野的手掌已经狠狠扇在了王浩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
王浩整个人被这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半圈，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你……你敢打我？”
王浩捂着脸，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打你？”
顾野活动了一下手腕。
“这只是开胃菜。”
他一把抓住王浩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我的人，你也敢碰？”
“我的人，你也敢买？”
“谁给你的胆子？”
每说一句话，顾野的拳头就在王浩的肚子上来一下。
王浩痛得弯成了虾米，却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住手！住手！”
刘云尖叫着冲上来。
“你疯了吗？他是王副主任的儿子！”
顾野头也不回，反手一推。
刘云整个人撞在墙上，半天爬不起来。
“王副主任？”
顾野的声音里带着嘲讽。
“就是那个靠着拍马屁上位的废物？”
“他儿子，也不过如此。”
说着，他一脚踩在王浩的手背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王浩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我爸……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你爸？”
顾野俯下身，声音低得只有王浩能听见。
“告诉你爸，还有你们背后的人。”
“沈惊鸿是我顾野的女人。”
“谁再敢打她的主意，下一次，断的就不是手了。”
他直起身，目光扫向沈家的其他人。
沈毅躲在墙角，脸色惨白。
刘云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恐惧。
沈伟更是吓得腿软，连站都站不稳。
“至于你们……”
顾野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今天的事，就当是给你们的一个教训。”
“以后再敢打我媳妇儿的主意，后果自负。”
他走到沈惊鸿身边，伸出手。
“走吧，媳妇儿。”
“这种地方，脏了你的眼。”
沈惊鸿没有犹豫，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
两人走到门口时，顾野忽然停下脚步。
“对了。”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钞票上。
“这些钱，我收下了。”
“就当是给我媳妇儿的精神损失费。”
说完，他弯腰将钞票全部捡起，塞进口袋。
“顾野！你不能这样！”
刘云挣扎着爬起来。
“那是王家的聘礼！”
“聘礼？”
顾野嗤笑一声。
“我媳妇儿，千金不换。”
“你们，不够格。”
他牵着沈惊鸿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沈家。
身后，王浩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但是顾野的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杀鸡儆猴的戏码，完美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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