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机仪式上,苏明明第一次见到了饰演儿女的演员。
饰演儿子的男生故意板着脸,嘴角撇得老高,装出叛逆的样子,可耳尖却偷偷泛红;饰演女儿的女生扎着高马尾,手里抱着剧本,眼神里满是好奇,时不时偷偷瞟向苏明明。
当导演喊“开机”时,苏明明迅速进入状态。
看着“儿子”逃课去网吧,她没有责骂,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在他被小混混围堵时,像只护崽的母兽,冲上去挡在他身前,明明身材单薄,眼神却凶得让人不敢靠近。
看到“女儿”因为被同学欺负躲在房间哭,她没有追问,只是递去一杯热牛奶,坐在旁边安静地陪着。
有一场戏,是女主翻到儿子藏在床底的成绩单,上面满是红灯。她想起自己去世前,儿子还抱着她的腿说“妈妈我要考第一”,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砸在成绩单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拍摄时,苏明明根本不用刻意酝酿情绪,一想到自己以前总对着苏瑶的试卷唉声叹气,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淌,连导演都忍不住感慨:“这就是母亲啊,不管过多少年,孩子的一点小事都能牵动心。”
拍摄间隙,饰演儿子的演员凑过来,挠着头问:“苏姐,你怎么能把妈妈的感觉演得这么像啊?我妈平时就是这样,明明气得手抖,却总舍不得骂我,转身还偷偷给我煮面。”
苏明明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因为我朋友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平时看着挺叛逆,其实心里特别懂事,会在他妈生病时偷偷倒热水。”
他没说的是,这份感觉是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一点一点攒出来的,藏在每一次唠叨、每一顿热饭里。
而另一边,周俊勋偶尔会来剧组探班,每次都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还特意给苏明明带她爱喝的桂花乌龙,用保温杯装着,温度刚好能入口。
他看着苏明明在镜头前温柔地照顾“儿女”,心里的认定又深了几分。
25岁就能有这么细腻的情感,一定是个特别善良的姑娘,之前说“46岁”,肯定是因为自卑。
有一次探班,周俊勋看到苏明明在帮饰演女儿的演员梳头发,手指灵巧地绾起女孩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亲生女儿。
他忍不住走上前,声音里带着笑意:“明明,你这么喜欢孩子,以后我们也生两个吧?一个像你,眼睛亮亮的;一个像我,脾气好。”
苏明明手里的梳子顿了顿,脸颊瞬间涨红。
他连忙躲开周俊勋的目光,声音细若蚊吟:“周经理,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朋友。”
周俊勋却没放弃,眼神里满是认真:“我没开玩笑,明明,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等你拍完这部剧,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苏明明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拒绝的话,也没法答应。
幸好叶嫣然及时走过来,笑着打圆场:“周经理,你吓到明明了!她哪敢想生孩子这些啊。我们先去看监视器,刚才那场戏拍得可好了,明明把妈妈的隐忍演绝了。”
拉着苏明明走开时,叶嫣然悄悄在他耳边说:“别慌,有我呢。等这部剧拍完,就跟他说清楚咱俩的关系。”
苏明明点点头,看着远处周俊勋的身影,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愧疚。
他知道,这场由误会开始的心动,最终只能以遗憾收场。
拍摄接近尾声时,有一场重头戏:女主终于查清当年的真相,是闺蜜为了抢她的丈夫,故意制造意外害死了她。
当她拿着证据,站在闺蜜面前时,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只是平静地说:“我从来没怪过你抢我的丈夫,可你不该让我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妈妈。”
拍摄时,苏明明想起自己被赵沐萱绑架、被杨佳宜刁难的日子,眼神里的平静渐渐变成了坚定。
连导演都忍不住喊:“好!这就是历经磨难后的通透,苏小姐太会演了!”
杀青那天,剧组举办了小型庆祝会。导演举着酒杯,对苏明明说:“苏小姐,这部剧能这么顺利拍完,多亏了你。等播出后,你肯定能火!”
苏明明笑着接过酒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当明星。
拍戏的经历,更像是一场特别的旅程,让他在男扮女装的身份里,找到了另一种可能——原来不管是保安、客服,还是演员,只要用心去做,都能在角色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像路边的野草,哪怕被踩进泥土里,也能向着阳光长出新绿。
晚上,苏明明提前订了家常菜馆的包厢,暖黄的灯光漫过木桌,红烧鱼的香气混着米饭的热气在空气里蒸腾。
他看着对面落座的周俊勋,指尖在桌布下轻轻蜷起,是时候说清楚了。
周俊勋刚坐下,就笑着把手机递过来:“王导说剧剪完了,先给你发了最终版,你演的李慧,真是全剧的魂。”
苏明明接过手机,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画面,心里松快不少。
这一个星期的拍摄像场密集的雨,淋得他晕头转向,却也让他对“母亲”这个角色多了层体悟,原来不管戏里戏外,牵挂都是藏在骨血里的东西,扯一下,心就会疼。
“这次真得谢谢你,周经理。”他给周俊勋倒了杯啤酒,“要不是你介绍,我哪有机会演这个角色。”
周俊勋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浅影,比初见时多了层柔和:“跟我还客气什么?说起来,拍完这剧,打算接着演戏,还是回物业上班?”
苏明明刚要开口,叶嫣然先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眼神朝他递了个急促的暗号。
他心里一凛,正要坦陈自己男扮女装的秘密,叶嫣然却抢先开了口。
“周经理,有件事,我和明明得跟你说清楚。”叶嫣然握住苏明明的手,“其实……我们俩是拉拉。”
苏明明猛地一怔,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他错愕地看向叶嫣然,眼底写满“你怎么会这么说”——他明明准备的是另一份坦白。
“拉拉?”周俊勋举着酒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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