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系统提示:初始任务“逝者的安息”已达成。评定:完美。奖励已发放。】
一股暖流如同地下涌出的熔岩,猝不及防地席卷了艾尔里奇·邓肯·宸的四肢百骸。
他站在邓肯庄园主卧室那面威尼斯镜前,镜面因年代久远而泛着细微的水银波纹,却清晰地映出一张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脸庞——十八岁,苍白,眼眶下还残留着连日的疲惫与哀伤的阴影。
但就在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某种更深层的变化正在这具躯体内部发生。
肌肉纤维在微观层面被无声地重塑、强化,骨骼密度悄然提升,神经网络以更高效的路径重新连接。
无穷的力量感从骨髓深处涌出,不是突然爆发的蛮力,而是一种沉静的、确信无疑的充沛,仿佛这副身体本该如此,只是此前一直被无形的锁链束缚。
他缓缓握拳,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皮肤下的肌腱如同精密的钢缆。
【第一项:身体强化,完成。】
几乎同时,第二波信息洪流涌入脑海——不是声音,不是文字,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底层的“知晓”。
拉丁语的严谨变格,法语缠绵的喉音,德语复杂的复合词构成,遥远东方的四种声调,太平洋岛民歌唱般的韵律,甚至那些只残留在古老羊皮卷上的、已被宣告死亡的语系的语法残片……全部融会贯通。
他此刻若想,可以用十七种方言骂人,用二十三种语言吟诗,用三十九种土语讨价还价。
【第二项:全球语言精通,加载完毕。】
然后,是第三重变化。
更微妙,更无形,却或许最为致命。
艾尔里奇·邓肯·宸——或者说,蒋宸——抬起头,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
脸还是那张脸,年轻,线条干净,鼻梁挺直,薄唇抿成一条略显冷淡的直线。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脊梁自然而然地挺直到一个最优雅且最具权威感的角度,肩膀松弛却带着蓄势待发的掌控力,眼神沉静,可那沉静之下,不再是少年人故作的老成,而是历经真正沧桑后淬炼出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一种无形的“场”以他为中心弥散开来,那不是威压,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高度”,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生来就该站在众人之上,发号施令。
【第三项:巅峰气场,固化成功。】
最后,意识轻触系统空间。
那里并非虚空,而是某种超越维度概念的“存放处”。
此刻,空间一隅,整整十吨高纯度黄金,以最标准的长方体锭形整齐码放,金光内敛,沉默如亘古的誓言。
这是最原始的资本,最硬的通货,是撬动一个时代的杠杆。
【第四项:基础资源,就位。】
蒋宸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是时候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因久未言语而微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磐石般的沉稳。
他转身离开镜前,走向书房那面镶嵌着家族徽章的橡木墙板,在某处雕花的叶蔓后轻轻一按。
机括轻响,一道暗格滑开。
里面没有珠宝,没有机密文件,只有一本封面材质奇特、非皮非布、触手微温的笔记本。
他取出它,走到壁炉边。
炉火早已熄灭,余烬尚温。
他没有立刻点燃火焰,而是就着窗外透进的、永日帝国午后的惨淡天光,最后翻开这本记录着他真实来历的“遗书”。
…………
我不是艾尔里奇·邓肯·宸。
我原名蒋宸,来自公元2025年,一个普通的、为房贷和生计奔波的灵魂。
我这一生有三个时间段。
一次实验室事故——或者根本不是事故——将我抛入了时间的乱流。
但我没有回到过去,而是被扔向了更遥远的“未来”:
新时代1999年。
那是个科技如同神迹般绽放的年代。
凭借来自过去的“历史”视角和一点侥幸,我跻身顶尖科研行列,甚至成为了“时空谐振项目”的首席。
我们耗资巨万,穷尽心力,终于造出了理论上可行的“时间机器”。
而我,成为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实验者。
启动的瞬间,我闯入了一个无法用任何现有科学描述的维度。
在那里,我遭遇了“时间之主”——那并非生物,并非实体,而是“时间”这一概念本身具象化的存在。
我的防护服,凝聚了未来最高科技结晶,在它面前如沙堡般崩解。
时间之主审视了我的一生。
平凡,无大恶,在科学的道路上留下过几个浅浅的脚印。
或许是因为无聊,或许是因为我那撞大运般闯入它领域的“缘分”,它没有抹杀我,而是赐予了我一件礼物——【天命】。
一个高维度的造物,一个如同旧时代幻想小说中描述的“系统”。
凭借【天命】,我穿越了,但并非回到我的2025年。
我来到了这个似是而非的“过去”,一个被称为“永日帝国”的国度,一座偏远衰败的庄园,成了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邓肯公爵最后聘请的、年仅十八岁的“保姆”。
我用未来心理学知识耐心照料他,在他神志清醒的短暂时刻,赢得了这位孤独老人的完全信任。
通过他,我结识了永日帝国财政部的实权人物——斯达。
邓肯公爵与斯达的父亲是过命之交,这份情谊延续到了下一代。
在公爵亲自恳请和见证下,斯达动用能量,为我打造了完美无瑕的身份:
艾尔里奇·邓肯·宸,公爵流落海外归来的血脉,合法继承人。
斯达此人,极重情义,亦懂权衡。
我用在此期间积累的一些财富“打点”他,巩固了这条至关重要的同盟。
这并非贿赂,而是利益与情谊的共筑,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现实演绎。
现在,公爵已然安息,长眠于他亲手栽种的家族林地。
葬礼盛大而体面,是我为他,也是为“艾尔里奇·邓肯·宸”这个身份,举行的最后一场仪式。
【逝者的安息】任务完成。
奖励到手。
而我的计划,才真正开始——
永日帝国看似辉煌,内里早已暗流汹涌,旧贵族的桎梏盘根错节。
这里不是我的舞台。
我要变卖公爵留下的所有祖产,换取真金白银。
然后,扬帆远航,前往南方那片正被淘金热点燃的蛮荒大陆——澳大利亚。
在那片法律尚未彻底僵硬、机会如同野草般疯长的土地上,用这十吨黄金和一身超越时代的知识,建立起属于我的秩序。
最后,以公爵和我的名义,捐赠一笔足够响亮却又不至于伤筋动骨的慈善款。
这是告别,亦是烙印,在永日帝国的上层记忆里,留下“艾尔里奇·邓肯·宸”这个名字最后一个慷慨而体面的身影。
…………
合上笔记本。
蒋宸眼中最后一丝属于“蒋宸”的迷惘,彻底湮灭。
剩下的,是属于“艾尔里奇·邓肯·宸”的冰冷坚定,以及更深层、属于穿越两次时空的旅人的决绝。
他划燃一根火柴。
橘黄的火苗舔舐上笔记本奇特的材质。
火焰没有寻常纸张燃烧的焦臭,反而散发出一种类似旧书和灰尘被阳光暴晒后的、奇异的气息。
文字在火中扭曲、碳化,那些关于未来、关于时间之主、关于他究竟是谁的秘密,化为片片带着余温的、轻盈如蝶的黑色灰烬,在炉膛内盘旋,最终坠落,归于虚无。
一切过往,皆成序章。
就在最后一片灰烬熄灭的瞬间,门外传来恭敬而略显迟疑的敲门声。
“进。”
老管家推门而入,微微躬身。
他的姿态比以往更加敬畏,甚至不敢直视蒋宸的眼睛——这位年轻的少爷,在今日葬礼归来后,身上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不是悲伤,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沉稳与高度,仿佛他随手整理袖口的动作,都带着裁决的意味。
“宸少爷,”管家声音压得很低,“斯达次官府上派人来问,关于庄园资产处置的会议,是否还按原定时间进行?”
蒋宸——艾尔里奇·邓肯·宸——转过身。
午后的阳光恰好越过窗棂,为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锐利的金边。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和,却没有任何暖意,只有一种俯瞰棋盘、执子将落的从容。
“回复斯达叔叔。”
他开口,声音清朗,带着无可挑剔的、属于永日帝国最顶层圈子的口音韵律,那新获得的“巅峰气场”让每个字都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一切按计划进行。”
他顿了顿,仿佛随口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另外,以我和邓肯公爵的名义,向帝国儿童救济基金会,以及皇家科学促进会,各捐赠五万金镑。具体事宜,烦请斯达叔叔协助办理。”
老管家猛地一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万金镑?还是各五万?
这几乎是庄园小半年的净收入!
他愕然抬头,对上蒋宸平静无波的目光。
那不是商量的眼神,那是通知。
而在这震惊之下,管家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少爷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他脊椎发凉又忍不住想要臣服的气势。
“是……是!少爷!”
管家深深低下头,几乎把额头贴到胸口,“老仆立刻去办!”
管家倒退着离开,轻轻掩上门,脚步声匆匆远去,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
书房重归寂静。
艾尔里奇·邓肯·宸独自站在巨大的拱窗前,眺望着窗外这片广阔而暮气沉沉的庄园。
精致的园林,古老的建筑,绵延的土地,几个世纪邓肯家族的历史沉淀于此。
但这一切,很快都将不再属于他。
他的眼中没有留恋,只有评估与决断。
十吨黄金是启动的燃料。
强化后的身躯是穿越乱世的甲胄。
语言精通是打开所有大门的万能钥匙。
而巅峰气场,则是他在这新旧碰撞、野蛮与文明交织的时代,最无形也最锋利的武器。
南方的新大陆,淘金者的天堂与地狱,秩序的空缺之地,正在血色夕阳与疯狂梦想中沸腾。
那里,才是天命所归的战场。
他轻轻抚过胸前衣襟下那枚贴身佩戴、微凉坚硬的十二星辰项链——这是从公爵遗物中发现的唯一一件他看不透的东西,仿佛与他穿越的谜题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该出发了。”
他低声说,声音消散在空旷的书房里,像一个时代终结的余音,更像一个新时代开启的宣言。
窗外的永日帝国,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
而南十字星,将在不久后的夜空,清晰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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