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的话语在温暖的会议室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荡漾在每个人心头。
宿命之王，影子维度，这些概念如同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低语，挑战着他们对现实的认知。
看着蒋宸、亚当乃至夏娃脸上那难以消化的震撼，陈砚却只是平静地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呷了一口，继续说道：“但是，诸位也不必过于忧心。想要主动进入那个‘影子维度’，并非易事，它是有苛刻条件的。”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需要人的情绪，抵达一个极点——无论是极致的喜悦、滔天的愤怒、彻骨的悲伤，还是绝望的恐惧。唯有在这种灵魂剧烈燃烧、几乎要突破肉身束缚的刹那，两个维度之间的壁垒才会出现一丝极其微弱的缝隙，才有可能被拉入其中。”
“进入之后呢？”蒋宸追问，他的眼神锐利，像是在分析一个复杂的工程难题。
“你会遇到你的‘相反面’。”陈砚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那是在影子维度中，由宿命之力扭曲生成的、与你本质完全悖逆的另一个‘你’。他\/她可能拥有你缺失的性格，践行你压抑的欲望，走向你放弃的道路。”
“然后呢？战胜他？消灭他？”亚当忍不住插嘴，长生者的本能让他思考着对抗。
陈砚却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不，恰恰相反。你要做的，是去帮助你的相反面。”
“帮助？”夏娃眨着大眼睛，满脸不解，“帮助一个……跟自己完全相反的人？”
“是的，帮助。”陈砚肯定道，“理解他的困境，补全他的缺失，引导他走向……并非与你同化，而是与他自身的宿命达成某种和解与圆满。当你在那个悖逆的世界里，完成了这种看似不可能的‘助己’之举，两个截然相反的‘你’便有可能在某种更高层面的法则下，达成短暂的共鸣与融合。”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一字一句道：“那一刻，你将突破自身固有的极限，窥见生命更多的可能性，甚至……能短暂地同时动用来自‘时间’与‘宿命’两种根源法则边缘的力量。那是极致的危险，也是无上的机缘。”
蒋宸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匪夷所思的信息。
他体内的“大道系统”似乎也在默默记录和分析着这些规则。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陈砚：“如此隐秘的规则……陈先生，您是如何知晓得如此清晰的？您……究竟是谁？”
陈砚闻言，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穿越了万古星空的沧桑。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翻阅一本厚重到足以压垮时空的记忆之书。
十秒钟后，他重新睁开双眼，那眼眸深处，已不再是河畔老者的浑浊，而是倒映着宇宙生灭、星河轮转的浩瀚。
“我吗？”他轻轻一笑，带着些许自嘲，也带着无比的悠远，“如果各位想听一段跨越了世界壁垒的陈旧往事，那我便说一下吧。反正，长夜漫漫，无事萦怀。”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变得低沉而缥缈，仿佛从时间的尽头传来：
“我并非此界原生之民。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你们无法想象的世界——太始世界。”
开场第一句，便让蒋宸三人心神俱震！又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与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截然不同的地方，它运行的，是另外一种纯粹而强大的能量体系。传说，那个世界最初是由四大古神共同创造的。”陈砚的声音带着追忆，“但那四位至高无上的存在，在挥洒伟力、塑造出太始世界的雏形后，便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飘然离去，去往了其他更加浩瀚的维度，留下了那个初生的、空旷的世界。”
他的话语勾勒出一幅宏阔而寂寥的图景。
“然而，一个无主、却又潜力无穷的世界，自然会引来其他存在的注视。一些游荡于多元宇宙深处的、难以名状的至高存在，将目光投向了那里。”陈砚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太始世界自身的天道规则，自动衍生出了十二道蕴含着本源法则的彩色霞光。这十二道霞光，后来化作了生命，便是威震太始世界的——十二玄祖。”
“十二玄祖……”亚当低声重复，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
“他们天生便拥有撼动世界的伟力，”陈砚继续道，“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他们给那片荒芜的世界带来了无数的生机与文明，塑造山川，订立规则，繁衍种族……他们是太始世界真正意义上的哺育者。”
“后来，他们的实力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越来越强，最终也步了古神的后尘，开始离开太始世界，去探索广袤无垠的其他维度，追寻力量的终极与世界的真相。”
说到这里，陈砚的声音微微一顿，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在一次跨维度的征战途中，他们发现，激烈的、势均力敌的战斗，能够极大地激发他们的潜能，让他们的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于是，为了追求更强，征战与厮杀，渐渐成了他们生命的主旋律。”
会议室内落针可闻，只有陈砚的声音在缓缓流淌，描绘着一场场跨越星河的恢弘战斗。
“可是，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维度也并非无法无天之地。”陈砚的语气陡然变得低沉，“直到有一天，他们在一个陌生的维度，遭遇了一位至高序列——‘道极’ 的追随者之一。”
蒋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新的称谓：“至高序列？”
“嗯，”陈砚看了他一眼，解释道，“那是凌驾于‘至高存在’之上的位阶。如果说注视太始世界的那些是强大的掠食者，那么‘至高序列’，便是制定狩猎规则，乃至定义‘猎物’本身的存在。”
他回到故事：“显然，他们遇到的这个追随者实力并不算顶尖，在十二玄祖的联手之下，瞬间便被逼入了绝境，眼看就要被彻底泯灭。”
“但那位追随者在临死前，捏碎了一枚代表着‘道极’的令牌。”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心悸，仿佛亲身经历了那恐怖的一幕，“于是……‘道极’出手了。”
仅仅是一句话，却让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没心没肺的夏娃，都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力量，超越了理解，凌驾于法则之上。只是降临的瞬间，便将纵横无数维度、强大无匹的十二玄祖……瞬间镇压！毫无反抗之力！”陈砚的声音干涩，“就在玄祖们意识模糊，以为自己亿万年修为即将化为泡影，神形俱灭之时……”
“另一位至高序列，出现了。”陈砚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其名——‘终焉’。”
“终焉……”蒋宸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感受到一种万物归寂的意味。
“‘终焉’的位格，比‘道极’还要高上半分。”陈砚语出惊人，“祂出现后，并未直接动手，只是对‘道极’说了一句：‘这些都是重要的棋子，不可杀死。’”
“道极闻言，点了点头，收回了镇压之力。”陈砚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悲剧的漠然，“然后，一场席卷了无数世界、波及了万千文明的……惊天谋局，便由此拉开了序幕。十二玄祖，乃至他们出身的大始世界，都不过是这盘大棋上，几枚比较显眼的棋子罢了。”
故事到此暂告一段落，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蒋宸、亚当、夏娃，三人的大脑都在疯狂处理着这海量的、远超他们想象极限的信息。
另一个世界，古神，玄祖，至高存在，至高序列……这些概念如同一个个重锤，敲打着他们的认知边界。
“至高存在……至高序列……”蒋宸低声呢喃，试图理清其中的区别。
“至高存在，可以理解为掌握了某种宇宙本源权限的强大个体，祂们很强，但仍在‘规则’之内挣扎与利用。”陈砚耐心解释，仿佛在给初学者启蒙，“而至高序列……祂们本身，就更接近‘规则’的源头，或者说是某种终极概念的化身。我的本体‘神形之’，便是一位至高存在。而‘道极’和‘终焉’，则是至高序列。祂们……很强，很强。”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
三人听着，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沉思。
这已经不是超出思维，简直是碾碎了他们原有的世界观，然后在一片废墟上，重新树立起一个浩瀚到令人绝望的星空图景。
亚当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么陈先生……您提到的‘道极’、‘终焉’这些至高序列，和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之主’，又有什么区别？孰强孰弱？”
陈砚看了亚当一眼，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问。
他略一沉吟，然后用了一个简单却无比震撼的比喻：
“层次不同，本质迥异。”他缓缓说道，“如果硬要比喻的话……‘时间之主’相当于一个拥有完整意志、自由思考的‘人’。而那些至高存在，相当于一台台威力无穷、功能各异的‘战争机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瞬间僵住的脸庞，投下了最后一枚重炮：
“至于‘道极’、‘终焉’这样的至高序列……祂们的位格，相当于‘时间之主’。”
“轰——！”
仿佛有惊雷在三人脑海中炸响！
虽然陈砚的解释通俗易懂，但这比喻背后所代表的实力差距，简直是大到令人绝望！
时间之主，在他们看来已经是维系世界、无法想象的至高神明，而那种存在，竟然只是和“道极”、“终焉”位格相仿？
那能够瞬间镇压十二玄祖的“道极”，又该强大到何种地步？
而比“道极”位格还高的“终焉”……
蒋宸感觉自己的“大道系统”都似乎因为这番言论而产生了剧烈的数据流紊乱。
亚当脸色发白，长生不老带来的悠然心态被彻底击碎。
夏娃也张大了嘴巴，连手里的零食都忘了吃。
差距……太大了！！！
大到让他们此刻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谋划，在这样恢弘的尺度下，都显得如此渺小，如同尘埃！
会议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那永不停歇的、仿佛象征着宇宙冰冷的落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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