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和丈夫邹大民生育了三个女儿,大丫、妮子和子君。子君是彭总驻军后生育,名字是傅秋涛将军取的,不然,估计名字就会是三丫了。
十岁的大丫是姜英的翻版,村民们都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她就像朵山茶花般清丽,她扎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碎花布衫裹着纤细身段,杏眼含着山泉般的清澈。常赤着脚跑过青石阶,采药蓝在腰间轻晃,笑声惊起林间雀鸟,是这穷僻山坳里最鲜活的亮色。八子的妮子却像邹大民,活脱脱的一个小男子汉,而三岁的子君,就像枝头则绽放的玉兰,柔嫩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晕,睫毛在笑弯的眼睛上投下小扇影,羊角辫扎得歪歪扭扭,几缕软发在阳光下透出金色绒毛,蓬松的裙摆随着跳跃在膝盖边绽开在朵。肉乎乎的手指正攥着半块米糖,沾着糖渣的嘴巴向上扬起时,忽然是住不动----原来是发现了花坛边搬运叶片的蚂蚁,随即跌跌撞撞地趴在地上,用葡萄般水润的眼睛认真观察,连鼻尖蹭了灰都没察觉。当她仰头奶声奶气喊娭毑快看”时,雀跃的尾音里跳跃着整个世界的纯真。
姜英家的房子,在凤凰山里算是比较宽大的。一个连三的房子,即中间堂前,两旁厢房住人。姜英带着三个女儿住在右厢房,公公和婆婆住左厢房,左厢房摆着两张床,有客人来家也就挤在左厢房里。
土坯房年代久远,歪斜地挤在两个山包中间。开裂的墙缝里钻着刺骨的寒风,稻草铺就的床榻上,盖着床单薄的棉被。灶台上的铁锅里煮着半锅红薯。
村东头的老柳树上,去年吊死的佃户邹大保还穿着露出脚趾的粗布鞋,他媳妇三英带着两个娃娃改嫁到湖北下铺青山下了。
保长保队副又带着保了挨家踹门,如狼嚎的声音在凤凰山土地坳上空嘶叫:田租两日里全部交清,否则把人带走。青天白日旗在土墙上投下阴影,老四叶成炳跪在院里不住磕头,三斗租子早抵了春荒时的赊账,可税单上黑迹森森的新添了“剿匪捐。
林西河沟漂着发胀的猫尸,蝇群黑方般起落,七岁的拴子蹲在河边,盯着水里游动的蝌蚪咽口水,裤腰上的草绳又松了半寸。叶婶抱着刚咽气的女婴呆坐在门槛上,破草席裹着的小身体轻得像枯柴,昨夜这团温软还噙着她干瘪的奶头不放。
幕阜群山被岁月雕琢得粗犷而深沉。邹雪松和陈景秀两人背着竹篓脚步沉重地走进屋里,把背篓的草药倒在地上,分门别类地分栋起来。
“娭毑,吃饭了。姜英喊道,可陈景秀没回应,姜英看向婆婆----长期劳作沧桑的面容,那双眼却透着温暖与坚定。
邹雪松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不晓得会不会饿死人啊……
“捱过这个寒冬,来年春天就会好了,山上的冬笋都好难找到,山上到处是找食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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