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雄的居所内，烛火摇曳。窗纸上映出两个低声交谈的身影，偶尔有手指在桌面上勾画的痕迹。
殿下，太子党此番计谋狠毒。甄子雄指着桌上简易地图，南荒鬼愁涧地势险要，若他们在此设伏...
李琛指尖轻点地图上标记的红点，嘴角微扬：所以我们不能去。
甄子雄浓眉紧锁：可皇上若下旨...
父皇不会强迫。李琛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正是天佑昨日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天佑查过了，南荒确有骚乱，但远不到需要皇室出兵的地步。赵严夸大其词，必有蹊跷。
甄子雄接过密信细看，眉头渐渐舒展：小师弟连南荒各部落首领的动向都摸清了？
天佑的能耐，你我都见识过。李琛轻笑，随即压低声音，我有个想法...
当李琛附耳说完计划，甄子雄先是愕然，继而抚掌而笑：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次日清晨，金銮殿上。
刑部尚书赵严手持玉笏出列，声若洪钟：陛下，南荒蛮族近日屡犯边境，三处驿站遭袭，三位朝廷命官遇害。臣请派兵镇压，以儆效尤！
龙椅上的李乾微微前倾：爱卿认为派何人合适？
赵严早有准备：二皇子李琛殿下刚历练归来，智勇双全，可堪大任！
话音刚落，兵部侍郎慕容宜立刻出列附议：臣亦认为二皇子最为合适。南荒情况复杂，非皇室威严不能震慑。
朝堂上一片附和之声。太子党众人嘴角含笑，等着看李琛如何推脱——若拒绝，便是不忠不孝；若接受，正中他们下怀。
李乾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站在武官队列中的李琛身上：琛儿，你以为如何？
李琛出列，恭敬行礼：回父皇，儿臣刚从南荒归来，深知当地情况复杂。赵大人所言极是，确实需要一位皇室成员坐镇。
太子党众人面露喜色，却听李琛话锋一转：但儿臣一路奔波，尚未恢复，恐难当此重任。倒是皇兄李璋已在京休整数月，且上次历练也曾到过南荒，对地形熟悉。儿臣斗胆举荐皇兄领兵出征！
朝堂瞬间寂静。赵严和慕容宜脸色大变，太子李璋更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李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欣慰之色：太子，你以为如何？
李璋急忙出列：父皇，儿臣以为...
太子殿下英勇善战，定能马到成功！李琛突然高声打断，语气真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儿臣愿为皇兄副将，共同为父皇分忧！
这一招以退为进，彻底堵死了李璋的退路。若再推辞，不仅显得怯懦，更会辜负弟弟的。
李乾龙颜大悦：好！就该如此！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太子为主帅，琛儿为副，三日后点兵出征！
父皇！李璋急道，儿臣以为...
李乾眉头一皱。
李璋咬牙咽下到嘴边的话：儿臣...领旨。
退朝后，李璋铁青着脸快步离去，赵严等人慌忙跟上。李琛与甄子雄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向另一个方向。
……
御书房内，李乾单独召见李琛。
琛儿，今日朝堂之上，你让朕很意外。李乾示意儿子坐下，亲手为他倒了杯茶——这是极高的礼遇。
李琛双手接过，恭敬道：父皇教导儿臣要以国事为重，兄弟和睦。儿臣一直铭记于心。
李乾凝视着这个越来越像自己的儿子，忽然问道：你真认为南荒之乱需要太子亲自出马？
回父皇，儿臣确实如此认为。李琛面不改色，南荒各部近年蠢蠢欲动，需要皇室威严震慑。皇兄身为太子，代表父皇亲临，必能事半功倍。
李乾若有所思地点头：你与太子...近来关系如何？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李琛放下茶杯，斟酌词句：皇兄待儿臣...一如往常。
是吗？李乾叹息，朕知道你们兄弟间有些不愉快。太子性子急，你是弟弟，要多担待。
李琛低头称是，心中却一片冰凉。父皇明知太子多次加害于他，却仍要他这个受害者多担待。
对了，李乾突然话锋一转，你那个小师弟，叫天佑的，近来如何？
李琛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天佑师弟已回云霄宗修行。那孩子天赋异禀，深得宗主喜爱。
朕记得他才...八岁？
是，但心智成熟远超同龄人。
李乾若有所思：有机会带他进宫让朕见见。朕对云霄宗的天才少年很感兴趣。
李琛应下，心中却警铃大作。父皇为何突然对天佑感兴趣？难道...
父子二人又聊了些琐事，李琛告退时，在御书房外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李璋。兄弟俩四目相对，李璋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换上虚伪的笑容。
皇弟好手段。擦肩而过时，李璋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李琛微笑回应：不及皇兄万一。
……
甄子雄在宫门外等候多时，见李琛出来，立刻迎上去：殿下，如何？
父皇起疑了。李琛低声道，他问起天佑的事。
甄子雄不能挑明天佑暗侍卫身份，不过至少说明皇上也在故意掩饰此事。
不确定。李琛自顾摇头道，但我们必须加快步伐。皇兄三日后出征，定会想办法在路上对付我。
二人正说着，忽听宫内一阵骚动。只见几名侍卫拖着一个瘦小太监往外走，那太监面如死灰，裤管已经湿透，显然吓得失禁了。
怎么回事？甄子雄拦住一个路过的小宫女。
宫女怯生生地回答：红烛打碎了皇上的龙纹砚，陈公公要断他双手...
甄子雄眉头一皱。红烛这名字他有印象——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平时在御书房打杂，做事勤快，为人老实。
殿下，我去看看。
李琛点头：我去准备出征事宜，晚些在府上会合。
甄子雄快步追上那群侍卫：且慢！
侍卫见是御前红人甄子雄，立刻停步行礼：甄大人有何吩咐？
这太监所犯何事？
回大人，他打碎了皇上心爱的龙纹砚，陈公公命我等断其双手，逐出宫门。
红烛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挣扎着跪地磕头：甄大人救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那砚台突然就碎了...
甄子雄仔细打量这个小太监——身材瘦小，面容清秀，此刻满脸泪痕，额头因磕头已经见血。他记得每次入宫，红烛总是默默做好分内事，从不像其他太监那般阿谀奉承。
带他去陈公公那里，就说我甄子雄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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