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的选择,如同一颗无声的惊雷,在节目组内部再次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这首歌旋律平淡,几乎没有记忆点,歌词更是充斥着一种认命般的哀婉与短暂,与如今气势如虹、稳坐王座的江雾格格不入。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选择一首更能展现他绝对实力、引爆全场的曲目,来为他辉煌的选秀之旅画上一个完美的节点。
“他到底在想什么?《蜉蝣》?这歌能唱出什么花来?”
“是不是……江郎才尽了?所以选首简单的?”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这位大佬的操作。”
质疑声悄然蔓延,连一直坚信他的“雾霾”们,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丝忐忑。
顾夜清在得知江雾的选择后,眉头紧锁,第一次完全无法理解江雾的意图。在他看来,这无异于自毁长城。林知逸则陷入了更深的焦躁,他认为《蜉蝣》的格局根本配不上江雾的神性,疯狂地想要为他更换曲目,甚至自己动手篡改编曲。沈肆则保持着冰冷的沉默,只是吩咐手下密切关注,他隐隐感觉到,江雾的这个选择,背后定有深意。
江雾对所有的议论置若罔闻。他没有对《蜉蝣》做任何颠覆性的改编,没有加入华丽的技巧,甚至没有设计复杂的舞蹈动作。他只是在安静的练习室里,反复地、平静地吟唱着这首歌,仿佛不是在准备一场关乎排名的决赛,而是在进行一场自我的仪式。
他的“原点”舞台,不需要任何外物的衬托。
决赛之夜,万人体育馆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绚烂的灯光,震耳的欢呼,空气中弥漫着狂热与离别的伤感。前面的Solo舞台或炸裂,或深情,或炫技,将现场气氛一次次推向顶点。
终于,轮到了江雾。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镜头,都聚焦在舞台中央。
灯光没有熄灭,只是变得极其柔和,如同朦胧的月光。干冰缓缓弥漫,营造出氤氲的氛围。
江雾出现了。
他没有穿华丽的演出服,只是一身最简单的纯白色棉质衣衫,赤着双脚,安静地站在光晕之中。洗净铅华,那张脸愈发显得清俊绝伦,不染尘埃。
音乐响起,是《蜉蝣》那平淡甚至有些哀伤的旋律。
他开口,声音不再是《归墟》的空灵,《风雷引》的磅礴,也不是《绝对领域》的冰冷锐利。而是一种……极其朴素的,带着微微沙哑的,仿佛历经长途跋涉后,归于平静的吟唱。
“朝生暮死,不知春秋……”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没有技巧,没有炫技,只有最纯粹的声音,和最真挚的情感。
但就是这朴素的声音,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所有的喧嚣,直接钻入了每个人的心底。
他微微闭着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晃动,动作简单到极致,只是偶尔抬起手,仿佛要触摸那无形的月光,或是低头,如同凝视水中自己的倒影。
那不再是表演,而是一种……状态的呈现。
一种承认自身渺小,承认生命短暂,却依旧在有限的时间里,努力发光、挣扎、存在过的……状态。
在他的歌声和姿态里,台下的观众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在茫茫人海中,如同蜉蝣般渺小,为了生活、梦想、爱情而挣扎、欢欣、痛苦的自己。
【我怎么……听哭了……】
【好平凡的歌,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受……】
【他想表达什么?承认自己的渺小吗?】
【不……我感觉他不是在认命,他是在……拥抱这种渺小。】
愿力开始变化,不再是狂热的崇拜,而是化作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共鸣与……悲悯。仿佛千万只蜉蝣,在月光下,看到了彼此身上那微弱却真实的光芒。
而就在这极致的“凡”与“弱”的呈现中,异变发生了!
江雾体内,那枚圆融的金丹,不再仅仅是吸收愿力,而是开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与这弥漫全场的、源于众生共鸣的“蜉蝣之意”共振!
他的神识,在这一刻,无限地扩展开来!
他“看”到了台下顾夜清那由震惊、不解,逐渐化为一种深沉凝视的目光,那紫微星的气运不再试图侵入,而是如同遇到了同频的星辰,发出了微弱的、共鸣般的闪光。
他“听”到了后台林知逸那狂乱的思绪骤然停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顿悟,那沸腾的天籁气运如同被清泉洗涤,变得纯净而哀伤,仿佛终于听懂了他一直追求的“神性”,原来就藏在这最平凡的“人性”之中。
他“感”到了VIp包厢内,沈肆那一直冰冷的财帛气运,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盘踞的金龙仿佛看到了某种超出它理解范畴的、更加本质的“价值”,冰冷的算计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所取代。
不仅如此!
他的神识继续蔓延,穿透了体育馆,覆盖了更远的地方!他看到了无数个屏幕前,因为他的歌声而沉默、而流泪、而陷入思考的普通人。他们的生命轨迹,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渺小与伟大,如同无数条涓涓细流,汇入了那名为“红尘”的汪洋大海!
而他江雾,不过是这汪洋中的……一滴水,一只蜉蝣。
但,那又如何?!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他唱出了这最后两句,声音陡然拔高,却依旧没有技巧,只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生命本身的诘问与……拥抱!
就在这一刹那!
他丹田内的金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芒!那光芒不再刺眼,而是如同经过千万年打磨的琉璃,清澈、通透,映照着大千世界,映照着红尘万丈,映照着……他自己那颗历经波折、于凡尘中洗练得愈发坚定的道心!
咔哒。
一声唯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如同枷锁破碎的轻响,自道心深处传来。
一直困扰他的“问心”之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超然不是冷漠,是洞察之后的慈悲。
融入不是沉沦,是体验之后的超脱。
他不必俯视,也不必仰视。
他只需……平视。
平视这红尘,平视这众生,也平视……他自己这只,于无限中挣扎,却也于刹那中永恒的——蜉蝣!
歌声落下。
音乐余韵在体育馆内袅袅消散。
没有欢呼,没有尖叫。
整个场馆,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庄严肃穆的寂静。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种被直击灵魂的震撼与共鸣之中,无法自拔。许多人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空洞,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心灵的洗礼。
江雾缓缓睁开眼,眸光清澈如初生的婴儿,又深邃如万古的星河。他平静地望向台下,望向那三位气运之子所在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仿佛说尽了一切。
他微微鞠躬。
然后,转身,走下舞台。
步履从容,赤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却仿佛行走在云端。
在他身后,那死寂般的宁静维持了足足十几秒,才被第一声迟来的、带着哽咽的掌声打破。随即,掌声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蔓延,最终化作了席卷全场的、雷鸣般的轰鸣!这掌声中,没有了之前的狂热,只剩下最深的敬意与感动。
顾夜清坐在导师席上,久久没有动作。他看着江雾消失的通道入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在对方那触及生命本质的呈现面前,是如此的可笑和……无力。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敬畏”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林知逸瘫坐在后台的地上,泪流满面,口中反复喃喃:“我懂了……我终于懂了……音乐……生命……原来如此……”他身上的癫狂之气尽数散去,只剩下一种大彻大悟后的宁静与悲伤。
沈肆站在包厢的窗前,看着下方那如同朝圣般的人群,手中的酒杯早已不知何时放下。他第一次对自己笃信的资本逻辑产生了动摇。有什么东西,是远超“价值”评估体系之外的。那个少年,用一首《蜉蝣》,在他冰冷的世界里,投下了一颗……无法估量的石子。
江雾回到了后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他内视着丹田内那枚如同琉璃般澄澈、与红尘气息圆融交汇的金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与自在。
道心琉璃,照见红尘。
蜉蝣之舞,撼动的不是天地,而是……每一个观看者心中,那关于存在与意义的……树。
至此,他的“原点”之旅,圆满落幕。
而选秀的终章,于他而言,已不再重要。
他于此界红尘的“问道路”,才刚刚……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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