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王子的惊怒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蛮族大营的废墟上，余烬未熄，缕缕黑烟如同垂死的巨蟒缠绕在焦黑的木桩间。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息。
阿速吉王子站在他那顶被熏得半黑的金帐前，英俊的脸庞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扭曲得如同恶鬼。他身上华贵的貂皮大氅沾满了灰烬，金冠歪斜，那双曾经充满野性与傲慢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血丝和不敢置信的疯狂。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脚下踩过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亲卫尸体，那些异人不是已经...不是已经被我们杀怕了吗？
老将巴图默默站在他身后，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眼中满是疲惫与痛惜——不是为这场失败，而是为王子至今还不愿认清现实。
王子，巴图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们中计了。从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圈套？阿速吉猛地转身，一把揪住巴图的衣领，你告诉我，那些被我们杀得不敢复活的异人是圈套？那些溃逃的汉人士兵是圈套？那个说异人中了诅咒的探子也是圈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在嘶吼：难道我们这些天所有的胜利，都是赵虎那个混蛋安排好的戏码吗？！
巴图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恐怕是的。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阿速吉仅存的理智。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而疯狂：
好！好一个赵虎！好一个北疆铁壁！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金刀，狠狠劈在旁边烧焦的粮车上：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千夫长连滚爬爬地跑来：王子！不好了！南面...南面发现汉人大军！
阿速吉的笑声戛然而止。
多少人？
看不清...但至少数万！而且...千夫长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那些异人...那些不死的异人全都在！他们...他们看起来根本没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南方的地平线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连成一片耀眼的光带。在晨曦的微光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黑压压的军队正在快速推进——前排是身披重甲的黑风军主力，后面则是漫山遍野、服装各异的玩家大军。
最让蛮族士兵胆寒的是，那些玩家个个生龙活虎，哪有什么的迹象？他们甚至还能听到随风传来的嬉笑声：
快看！这帮傻叉还真信了我们中诅咒！
老子的紫色装备等着我呢！冲啊！
前面的兄弟让让，我这个月的KpI还没完成！
阿速吉看着这支精神饱满得过分的大军，终于彻底明白了。
所有的示弱，所有的溃败，所有的，全都是赵虎精心设计的骗局！而他，蛮族最尊贵的王子，就像个傻子一样，一步步走进了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赵！虎！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握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愤怒、屈辱、悔恨...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自己这些天的志得意满，想起在众将面前的夸夸其谈，想起那个被他当做胜利证明的斯巴达徽章...每一个回忆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王子，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巴图沉声道，汉军来势汹汹，我们必须尽快决定是战是退。
阿速吉惨笑一声，粮草被烧，士气崩溃，我们还能退到哪里去？
他望着南方越来越近的汉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传令，全军集结！就算要死，我也要拉着赵虎一起下地狱！
然而，他的命令已经很难传达下去了。大营的混乱还在持续，士兵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更糟糕的是，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粮草没了，我们都要饿死了，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投降吧！我们打不过那些不死的魔鬼！
快跑啊！汉人杀过来了！
崩溃，从最底层开始了。
与此同时，在南面一座小山坡上，赵虎驻马而立。他依旧是一身玄甲，外罩狼皮大氅，平静地看着远处混乱的蛮族大营。
将军神机妙算，石猛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这帮蛮子果然中计了！
赵虎微微颔首，意识深处，系统面板正疯狂跳动着数据：
【战略目标达成：100%】
【敌方士气：崩溃】
【玩家士气：亢奋】
【经验获取速度：+300%】
他能感觉到，体内澎湃的经验流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铁躯境三层的壁垒正在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是时候了。
传令，他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刀，全军进攻。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告诉那些玩家，第一个冲进蛮族大营的，赏万金。
当这个命令通过系统传达给所有玩家时，原本就亢奋的玩家们彻底疯狂了。
万金！老子拼了！
都闪开！这奖金是我的！
为了金币！冲啊！
如同决堤的洪水，数万玩家发出震天的呐喊，朝着蛮族大营发起了冲锋。那场面，与其说是打仗，不如说是一场疯狂的抢钱运动。
蛮族士兵们惊恐地看着这些不怕死的，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烟消云散。
跑啊！
他们不是人！是魔鬼！
大溃逃开始了。
阿速吉徒劳地试图组织抵抗，但已经没人听他的了。就连他最信任的亲卫，也开始悄悄后退。
王子，走吧！巴图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速吉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的景象，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赵虎！我与你势不两立！
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他被迫朝着北方撤退。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站在山坡上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赵虎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远远地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阿速吉仿佛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败局已定时的愤怒，不过是输家最后的遮羞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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