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灭口”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林天豪的胸腔，把他所有试图狡辩、试图维持体面的侥幸心理，瞬间烧成了灰烬。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想反驳，想怒斥苏夜血口喷人，可一对上苏夜那双平静得如同万年寒潭的眼睛，所有冲到嘴边的谎言，都像是被冻住了，一个字也挤不出来。那眼神太冷了，冷得仿佛能看穿他心底最肮脏的算计。
林清雅更是如遭雷击，身子晃了晃，要不是死死扶着墙，几乎要瘫软下去。她知道！她一直隐隐有种预感，苏夜的“失踪”没那么简单，可她不敢深想，宁愿相信他是拿了钱跑路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可现在，这血淋淋的真相被苏夜亲口撕开，摊在她面前，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是她……是她默许了父亲和弟弟的行为，是她亲手把苏夜推向了死亡的边缘！巨大的负罪感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窒息。
“你……你胡说八道！”林天豪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色厉内荏，声音却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苏夜，你别以为你走了狗屎运，学了点歪门邪道，就能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我们林家！”
“污蔑？”苏夜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他没看林天豪，反而将目光转向了病房门口，那个一直努力缩小存在感，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地缝里的身影——林峰。
林峰从苏夜摘下面具那一刻起，就彻底傻了。他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瘫在轮椅上（之前当众失禁后他一直借口不舒服坐轮椅），脸色蜡黄，浑身抖得像筛糠。当苏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吓得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恐惧声响。
“是不是污蔑，”苏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问问你的好儿子，不就清楚了？”
他朝着林峰的方向，缓缓迈出了一步。
就这一步，让林峰如同惊弓之鸟，猛地尖叫起来：“别过来！你别过来！爸！姐！救我！救我啊！”他涕泪横流，裤裆处肉眼可见地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骚臭味隐隐传来——他又一次，被吓尿了。
这不堪入目的丑态，让林天豪闭上了眼睛，脸上肌肉抽搐，羞愤欲死。林清雅也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苏夜在离林峰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嚣张跋扈、视他如蝼蚁、轻易就能决定他生死的小舅子，如今这副烂泥般的模样。
“林峰，”苏夜开口，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直抵人心的力量，“看着我的眼睛。”
林峰像是被催眠了一样，颤抖着，恐惧地抬起头，对上了苏夜的视线。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苏夜的眼底深处，有两簇幽暗的火焰在跳动。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精神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冲垮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再加上之前那1点业火潜移默化的影响，让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罪恶感，被无限放大。
“告诉我，”苏夜的声音如同魔咒，钻入他的脑海，“三天前的晚上，在去江边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杀我！”林峰彻底崩溃了，抱着脑袋，语无伦次地嘶喊起来，“是我！是我撞了人！爸让我找苏夜顶罪！我怕他不老实……怕他以后反咬一口……就……就找了刀疤他们……在车上打晕了他……扔……扔江里了……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跟我爸没关系！跟我姐也没关系！是我一个人干的！”
他像是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肮脏和盘托出，声音尖锐，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真相大白！
病房内外，一片死寂。
窗外的院长和专家们，听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这……这林家，竟然真的干出了杀人灭口的事情？！他们恨不得自己立刻失忆。
林天豪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口不择言的林峰，眼神里充满了暴怒和一种大势已去的绝望。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林清雅则是浑身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脸，压抑的、绝望的哭声从指缝里漏了出来。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林峰亲手撕得粉碎。她连最后一点欺骗自己的借口，都没有了。
苏夜静静地看着林峰在那里哭嚎、坦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直到林峰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只剩下无意识的抽噎，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面如死灰的林天豪，和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林清雅。
“现在，”他淡淡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可以好好算算账了。”
他的目光扫过林天豪，扫过林清雅，最后，落在那扇隔绝了内外视线的病房玻璃窗上，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面那些竖着耳朵的“观众”。
“林峰肇事顶罪，证据确凿。”
“林家设计杀人，沉江灭口，林峰也已亲口承认。”
“这两条，”苏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足够让你们林家，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林天豪身体晃了晃，脸色灰败，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他知道，苏夜说的是事实。一旦这些事被捅出去，林氏集团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他们林家，也将彻底从江城的上流社会除名，甚至……还要面临法律的严惩。
他张了张嘴，想求饶，想谈条件，却发现自己在苏夜那绝对的力量和占据的道德制高点面前，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苏夜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当然，”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看在林老爷子刚才醒转，我不想让他再受刺激的份上。也看在我曾经……毕竟叫过你一声‘爸’的份上。”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冰碴。
“我可以给你们林家，一个选择的机会。”
“一个，体面点的，赎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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