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只腐灵蜥蜴拖着断尾逃入黑风林时，青澜峡的风终于不再裹挟着血腥气。林凡拄着坤元破煞剑半跪在地，剑刃上的金红鳞纹已黯淡如残火，沾满的黑血顺着剑脊滴落，在脚下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洼。他望着妖兽潮退去的方向，那里的煞气如退潮般消散，露出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林地，可峡内的景象却比战场更令人窒息。
“凡哥，你撑住！” 林巧跌跌撞撞地跑来，手中的灵脉镜早已布满裂纹。她扶住林凡的胳膊，目光扫过峡口 —— 盾修队的品字阵早已溃散，十几面盾牌被腐蚀得只剩残骸，其中一面还嵌着半截犀角；剑修弟子们或坐或躺，不少人手臂缠着渗血的布条，原本鲜亮的宗门服饰此刻布满破洞与煞痕。
张钰的炼药帐篷已歪斜不堪，四尊丹炉有两尊彻底炸裂，炉底的灰烬中混着未用完的药材碎屑。她正跪在一名昏迷弟子身边，指尖的淡绿灵光越来越微弱，丹纹玉印贴在弟子胸口，却只能勉强稳住对方涣散的灵脉。“没用了…… 灵脉护心丹耗尽了。” 她声音发颤，丹箱翻倒在地，里面只剩几株枯萎的剑骨草，“这是最后一个能救的……”
这时，李烈的身影出现在峡口，他的左臂无力地吊在胸前，铁盾上的符文已彻底磨灭。“林凡，北线防线…… 守住了。”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身后跟着寥寥二十几名弟子，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但代价太大了，断云崖的护山阵全毁了，三十七个兄弟…… 没回来。”
林凡缓缓站起身，忍着灵力透支的眩晕，走到峡口的临时伤兵营。这里铺着简陋的草席，上面躺着三十多名伤员，其中最年轻的弟子不过十五六岁，腿上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小李靠在崖壁上，脸色苍白如纸，看到林凡走来，他挣扎着想要行礼，却被林凡按住肩膀：“别动，你的灵脉刚稳住。”
“凡哥…… 我还能战斗。” 小李的声音微弱，“盾修队…… 还需要我。”
林凡喉头哽咽，转头看向别处。不远处，几名弟子正用布单裹起牺牲者的遗体，布单上渗出血迹，在晨光中格外刺目。林巧蹲在溪边，看着灵脉溪流中漂浮的灵草残渣，眼泪忍不住掉下来：“灵脉支流被腐煞污染了，灵脉苔全枯了，连水蕴草都长不出来了……”
狐月带着两名弟子匆匆赶来，凝神玉握在手中，上面的灵光忽明忽暗。“凡哥，张钰姐，长老们在主峰清点损失。”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丹道阁的药材库被炸了一半，炼器阁的铸剑炉塌了三座，还有…… 坤元剑窟的聚灵阵，被妖兽潮撞碎了核心符石。”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上。坤元剑窟是灵霄宗的修炼圣地，聚灵阵被毁，意味着后续弟子的修炼速度将大打折扣，宗门的根基都受了动摇。
林凡深吸一口气，走到牺牲者的遗体旁，郑重地行了一礼。坤元破煞剑突然发出轻微的剑鸣，剑刃上的金红鳞纹泛起淡淡的光，似在哀悼逝去的魂灵。他转头看向众人，声音虽沙哑却异常坚定：“把牺牲的兄弟抬回主峰，按宗门最高礼仪安葬。受伤的弟子，由张钰和丹修队继续救治，哪怕用掉最后一株灵草，也要保住他们的命。”
“那灵脉核心殿……” 李烈皱眉问道，“赵昂还在里面，煞灵妖王随时可能觉醒。”
“等我们安葬好兄弟，休整一个时辰，就进军核心殿。” 林凡握紧手中的剑，剑刃刺破晨雾，“妖兽潮虽退，但赵昂的阴谋还没结束。我们失去的，要在核心殿里，亲手夺回来！”
张钰擦去眼泪，重新架起仅存的两尊丹炉：“我再试试用净化后的煞气炼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 林巧站起身，将灵脉镜揣进怀里：“我去看看灵脉支流，说不定还能找到未被污染的水源，能救一个是一个。” 李烈则招呼剩余的弟子，开始清理战场，收集能用的兵器与符文。
半个时辰后，主峰广场上已摆满了牺牲者的遗体，白色的布单覆盖着他们年轻的身躯。墨渊长老站在广场中央，白发在风中凌乱，手中的玉简上写满了伤亡名单：“此次妖兽潮之战，我灵霄宗共牺牲弟子一百二十七名，重伤五十八名，护山阵损毁七成，灵脉支流污染三条，药材、矿石储备消耗殆尽……”
广场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残破战旗的猎猎声。林凡站在队伍最前方，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想起他们曾经在坤元剑窟修炼的模样，想起他们在青澜峡并肩作战的身影，眼眶终于红了。
“但我们守住了宗门。” 墨渊长老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悲愤与坚毅，“一百二十七名弟子的血没有白流！他们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挡住了赵昂的牵制计！现在，我命令 ——”
他举起手中的长剑，指向灵脉核心殿的方向：“休整一个时辰，全员集结，进军核心殿！为牺牲的弟子报仇，守护灵霄宗最后的根基！”
“报仇！守护宗门！” 众人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主峰，盖过了灵脉核心殿传来的隐隐煞气轰鸣。林凡望着核心殿的方向，那里的黑煞如墨柱般冲天，却再也吓不退经历过血火洗礼的他们。
牺牲的伤痛刻在骨血里，但复仇的火焰已在心中点燃。这一战，他们退无可退 —— 要么踏平核心殿，要么与宗门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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