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工业区，b7栋废弃印刷厂仓库如同一个匍匐在夜色中的钢铁巨兽，锈蚀的外壳在稀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那辆黑色厢式货车如同蛰伏的甲虫，静静停在仓库卷帘门内的阴影中。
陆琛带领的战术队如同无声的潮水，迅速而精准地完成了对仓库的合围。无人机悄然升空，热成像仪扫描着仓库内部的结构与生命体征。反馈显示，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堆满了废弃的印刷机械和纸垛，形成了复杂的掩体。热源信号集中在深处的一个角落，至少有两个，姿态静止，似乎在……等待？
这种反常的平静，让陆琛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对方不像是在仓促躲藏，更像是以逸待劳。
“A组正面突入，b组侧翼掩护，c组守住所有出口。注意，目标极度危险，优先确保自身安全，搜寻证物硬盘！”陆琛通过耳麦下达最终指令，声音冷峻如铁。
“哐当——！”
破门锤撞击锁芯的巨响在寂静的工业区炸开，卷帘门被强行拉起！战术队员如同利剑般射入仓库内部，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刺破黑暗，交叉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的角落。
“警察！不许动！”
预想中的抵抗并未立刻发生。仓库内部弥漫着浓重的油墨灰尘气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香气，与罗伯特·陈公寓里残留的气息如出一辙！
队员们按照战术队形，谨慎地向热源信号所在的深处推进。绕过一堆小山般的废弃纸卷，眼前的景象让即使身经百战的队员们也瞬间头皮发麻！
仓库深处被清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中央，用同样的白色骨粉混合物，绘制着一个比公寓现场那个更加巨大、更加复杂的逆十字荆棘阵法！阵法周围，同样点着幽绿色的蜡烛，火焰跳跃，映照出墙壁上悬挂着的、十几幅用黑布遮盖的方形物体，大小一致，像是……画框？
而在阵法核心的位置，摆放着一台正在运行的老式投影仪，光束投射在对面悬挂的一块白色幕布上，上面正无声地播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正是罗伯特·陈在公寓被“献祭”的整个过程！从黑袍“导师”进门，到仪式进行，再到最后刻下符号，角度刁钻，画面稳定，显然是由提前布置好的隐藏摄像机多机位拍摄而成！
这果然是一场被精心记录的“演出”！
两个热源信号来源也清晰了——并非活人，而是两个被绑在椅子上、头上套着黑色头套、胸口贴着发热贴的人质！看衣着，似乎是之前被监控锁定的那两名行为艺术家！
“清理现场！搜查硬盘！确认人质状态！”陆琛厉声命令，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对方布置了这一切，绝不仅仅是为了播放录像那么简单！这是一个陷阱！
队员们迅速行动，两人上前检查人质，其余人散开搜寻硬盘和可能存在的爆炸物或其他机关。
就在这时，仓库顶棚的废弃广播喇叭里，突然传来一个经过严重失真、非男非女、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充满了嘲弄与癫狂：
“欢迎……欢迎来到《Elysian Vertigo》的首次内部展映。可惜，你们打断了终章的高潮。不过没关系……真正的艺术，在于过程，而非结果。”
是“导师”！他在通过广播说话！
“他在拖延时间！”陆琛瞬间判断，“加快搜索！”
“是在找这个吗？”那个失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几乎同时，那台老式投影仪旁边的地面，一块伪装成废弃木板的活板门突然弹开，一个穿着同样黑袍、但体型略显矮小瘦削的身影猛地从下方跃出！他（或她）手中赫然举着那个众人苦苦搜寻的电脑硬盘！
“拦住他\/她！”陆琛大喝！
距离最近的几名队员立刻扑了上去！
但那黑袍身影异常灵活，如同鬼魅般侧身滑步，巧妙地避开了抓捕，同时手臂一挥，竟将那个硬盘狠狠地向旁边一台仍在运转的、巨大的废旧碎纸机投去！
“不！”一名队员目眦欲裂，奋不顾身地飞身扑去，试图在空中拦截硬盘！
“嗤啦——！”
硬盘的边缘被队员的手指擦到，改变了轨迹，没有完全落入碎纸机入口，而是“啪”地一声撞在碎纸机坚硬的金属外壳上，然后弹落在地，滑入了一堆废弃的印刷电路板下方！
几乎在硬盘脱手的瞬间，那个黑袍身影没有任何犹豫，反手从袍袖中抽出一把造型奇异的匕首（与罗伯特·陈案现场发现的类似），不是刺向队员，而是猛地划向自己的脖颈！
“阻止他\/她！”陆琛瞳孔一缩！
“噗嗤！”
利刃割开皮肉的声音令人牙酸！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距离最近的两名队员已经死死按住了黑袍人，但为时已晚。黑袍人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软倒下去，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满足而诡异的微笑，与罗伯特·陈死后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她竟然如此果决地自尽了！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投影仪播放血腥录像的微弱运行声，和那两名被解救下来、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人质发出的压抑啜泣。
陆琛快步走到黑袍人的尸体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揭开了那张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脸——苍白，清秀，甚至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男性。
不是马修·李，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监控对象。
他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弃子？一个完成“播放录像”和“销毁硬盘”任务的死士？
“头儿！硬盘！硬盘在这里！”一名队员小心翼翼地从电路板堆里取出了那个硬盘。外壳虽然有磕碰的痕迹，但看起来似乎没有严重损坏！
“立刻送回技术科！进行数据恢复！”陆琛命令道，同时看向那个自尽的年轻死者，眉头紧锁。
这个“导师”，比他想象的更加狡猾、冷酷和善于操控人心。他不仅策划了罗伯陈的谋杀，还准备了这样一个替死鬼来断尾求生，并试图在警方面前完成这场血腥“演出”的最后展示。
他到底想通过这些仪式和录像，传达什么？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仓库外，警灯闪烁，映亮了沉寂的工业区。
但陆琛知道，抓住这个替死鬼，远不是结束。
“导师”依然隐藏在暗处，他的“演出”，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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