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坤带走了第二个孩子——一个满脸兴奋的小姑娘。
她临走前还骄傲地回头看了一眼排队的同伴，仿佛踏上了什么荣耀的征程。
小胖子瘫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恐惧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看着前面那几个依旧仰头望着星辉、脸上残留着憧憬的孩子，一股强烈的不甘和绝望涌了上来。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低了声音，朝着排在最前面的那个瘦高个男孩嘶声道：
“喂！瘦猴！你们真信了他的鬼话？！”
瘦高个正沉浸在对仙法的幻想中，被打断很不耐烦，回头瞪了他一眼：
“废话！
仙人之姿你又不是没看见？
凭空生火，御风飞行，摘取星辰！
这还能有假？又有什么好不信的？”
他语气里充满了对小胖子的鄙夷。
“蠢货！”
小胖子又急又怕，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我爷爷给我讲过！山精野怪，也会术法！更会编造幻术哄骗人！专门骗小孩儿吃！
不然……不然为什么前面那两个人，一个都没回来？！”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
瘦高个被骂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放屁！我看你就是自己刚才逃跑不成，惹恼了仙人爷爷，现在还想蛊惑我们，让我们也得不到仙法传承！你就是嫉妒！”
“我嫉妒你个鬼！”
小胖子气得浑身发抖：
“那些人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他再来的时候，你当面问问他！问问那两个孩子到底去哪里了？！你敢不敢问？！”
“问就问！”
瘦高个男孩被小胖子激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在其他同伴质疑的目光注视下，更是骑虎难下。梗着脖子，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虔诚和胆量：
“仙人爷爷光明正大，有什么不能问的！问清楚，也好让你这胆小鬼死心！”
就在这时，木屋破败的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
他伸出手，对着瘦高个说：“该你了。”
瘦高个一个激灵，刚才和小胖子吵架的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但被众人看着，尤其是小胖子那挑衅的眼神盯着，他硬着头皮，往前蹭了一步，却没有立刻去牵邵坤的手。
“仙人爷爷！”
瘦高个鼓足勇气道：
“我们……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出去传法呀？刚刚那几个人……他们都去哪里了？怎么……怎么还不回来？”
他问完，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邵坤的脚步停住了。
他将头转向瘦高个。
目光让瘦高个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窜起，刚才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大半，小腿肚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木屋。
邵坤盯着瘦高个，足足看了三息。
他的嘴角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呵呵呵……”
沙哑的笑声响起，“好奇……是好事。”
他的手指向因为害怕而微微后退的瘦高个：
“既然你这么好奇，”老夫就在这里，亲自为你演示一番。
让你看看，这灌顶传法，是何等景象。也让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孩子，尤其在脸色煞白的小胖子身上停留了一瞬，“……都开开眼！有个准备。”
瘦高个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后退：“不……仙人爷爷！不是我……不是我好奇！是……”
“是那小胖子撺掇你问的吧？” 他枯瘦的手指，精准地指向瘫在地上的小胖子。
小胖子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对……对……” 瘦高个在邵坤的威压下，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点头承认。
“很好。” 邵坤收回目光，重新锁定在面无人色的瘦高个身上：
“他让你问……你就问？
不过，看在你求道心切的份上，老夫也教你们知道，这灌顶之术虽能直通仙法门径，却也伴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
唯有以大毅力，大决心熬过这脱胎换骨之痛，方能在仙途上更进一步！”
“那……那要是……忍不过呢？” 角落里，一个孩子怯生生地问了出来。
邵坤看了那孩子一眼。
忍不过？轻则痴傻疯癫，神志尽毁；重则……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修仙之路，岂容庸碌之辈苟且偷生？能够灌灵已经是天大的机缘。
“忍不过，也是个人缘法。”
邵坤枯瘦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探，一股无形的吸力骤然爆发。
瘦高个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猛地吸了过去。
邵坤的双手，掌心向下，悬停在瘦高个的头顶上方一寸之处。
“看好了。
这灌顶传法之术，能予人仙缘，开启灵窍。
然……”
他顿了顿，深陷的眼窝里幽光一闪：
“大道无情，仙路崎岖。欲承其力，必受其苦！此乃脱胎换骨之痛，非大毅力者，不可承受！”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瘦高个口中爆发出来！
瘦高个的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虾，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扭曲。
他原本还算红润的小脸瞬间变得青紫，眼球暴突，布满了血丝，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口水、鼻涕，从他扭曲的五官中喷涌而出。
全身的骨骼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随时会被无形的巨力碾碎。
“坚持住！”邵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双掌猛地向下一压。
嗡——！
一股更加爆裂的灵力，朝着瘦高个脆弱的头顶天灵盖，狠狠灌入。
“呃啊——！！！”
这根本不是传法！这是酷刑！
一股极其微弱的窥视感，毫无征兆地拂过邵坤枯竭的神魂。
这感觉……是来自外界。
带着一种……香火神灵特有的、探查地脉的气息，那灵觉并非针对他，更像是一种广域的探查，如同无形的涟漪拂过水面。
邵坤枯槁的身体猛地一僵。
只能分出灵力来运转他布置好的阵法。
灌顶本就是个细致的活儿，稍有不注意就会失败，不然邵坤也不会找这么多孩子过来。
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真让这些香火神给搜到了，那可是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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