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泽那句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秀莲脸上。
菜里有沙子！
这简直是在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连个菜都洗不干净！
王秀莲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
她又气又怕，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反驳。
可话到嘴边，一接触到主位上顾振华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她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顾振华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家里的饭菜，居然有沙子！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说他顾振华家里的婆娘，连饭都做不好，邋遢！
他的脸，又要丢尽了！
“咳咳咳……”
顾云泽还在那里用生命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苏月禾皱着眉，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冷冷地扫了一眼王秀莲。
“王姨。”
“云泽身子弱，肠胃也娇嫩，吃不得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寂静的餐厅里。
“以后做饭，还请你多用点心。”
这话听着是请求，可那语气，分明就是命令！
王秀莲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气得浑身发抖。
一个乡下来的小贱人，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可她不敢发作。
顾振华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身上。
她只能低下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是我的疏忽。”
“我下次一定注意。”
顾强和顾玲坐在对面，看着自己母亲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肺都要气炸了。
顾玲忍不住了，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不就是有点沙子吗？至于这么娇气？”
“爱吃不吃！”
顾云泽咳得更厉害了，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苏月禾的怀里。
“老婆……我头晕……没力气……”
苏月禾扶住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直直射向顾玲。
“你再说一遍？”
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像在看一个死物。
顾玲被她看得心里一毛，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
想起小弟顾伟那凄惨的下场，她顿时就怂了。
“我……”
“闭嘴！”
顾振华一声怒喝，打断了她。
他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吃个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不想吃就滚回房间去！”
顾玲被骂得眼圈一红，委屈地扁了扁嘴，不敢再吭声。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了场。
苏月禾直接扶着“虚弱不堪”的顾云泽站了起来。
“我们吃饱了。”
她丢下这句话，看都没看桌上那盘几乎没动过的菜，扶着顾云泽就往楼上走。
那姿态，嚣张至极。
仿佛在说：你们的饭，我们不屑吃。
王秀莲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心口一阵阵绞痛。
回到房间，顾云泽立刻就满血复活了。
“老婆，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他一脸求表扬地凑过来。
“是不是把那个老妖婆气得够呛？”
苏月禾没理他，从空间里又拿出了两个自热饭盒。
一个番茄牛腩，一个鱼香肉丝。
浓郁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
顾云泽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老婆！还有！”
“我爱死你了！”
他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苏月禾，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苏月禾的身体僵了一下。
脸上，传来一种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皱了皱眉，伸手想把这个黏人精推开。
顾云泽却已经飞快地松开她，跑去研究那两个饭盒了，脸上带着满足又幸福的笑容。
苏月禾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
有点奇怪的感觉。
不讨厌。
算了。
她摇摇头，把这点异样抛到脑后。
“吃饭。”
“吃完早点休息，明天有事要做。”
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
饭后，顾云泽主动承担了收拾残局的工作。
他把空饭盒用布包好，打算明天出门的时候找个没人地方扔掉，绝不留下任何痕迹。
“老婆，黑市的事情，我已经有点眉目了。”
他一边收拾，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我有个发小，他路子野，对这些门道很清楚。”
“我明天就去找他问问。”
苏月禾点点头。
“注意安全，别暴露我们。”
“放心吧老婆！”顾云泽冲她挤挤眼，
“你老公我，别的本事没有，装傻充愣，套话的本事，那是一流的。”
苏月禾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早。
顾云泽就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他今天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件灰色的薄外套，整个人显得清隽又挺拔。
只是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那是他自己用粉扑的。
“老婆，我出门了。”
他走到苏月禾面前，理了理她的衣领。
“你在家小心点，别跟楼下那群蠢货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苏月禾“嗯”了一声。
“你也是。”
顾云泽笑了，桃花眼里像落满了星星。
“老婆关心我了。”
他心情极好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推门下楼了。
他一走，苏月禾也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她从空间里拿出几件末世时期的普通衣物。
一身灰扑扑的男士工装，一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旧帽子，还有一双结实的黑布鞋。
她换上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的人，身形被宽大的衣物遮掩，再配上那顶帽子，根本看不出男女。
很好。
她又从空间里挑拣出一些准备拿去交易的东西。
几罐在末世很常见的午餐肉罐头，几包高浓缩的营养饼干，还有两支广谱抗生素。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罕物。
尤其是抗生素。
关键时刻，那是能救命的。
她把东西用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装好，背在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
顾家大院，一早就很热闹。
朱姐她们几个军嫂，又聚在水龙头下，一边洗衣服，一边交换着最新的八卦。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晚顾家又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又打起来了？”
“那倒没有，听说啊，是顾家那个新媳妇，嫌弃王秀莲做的饭菜不干净，有沙子，一口都没吃就上楼了！”
“真的假的？这么横？”
“可不是嘛！那小两口，直接在房间里自己开小灶了！有人闻到，好像是炖肉了，香得嘞！”
“我的天！这王秀莲的脸，可算是被撕下来，扔在地上踩了！”
苏月禾听着这些议论，面无表情。
舆论，是把双刃剑。
用好了，杀人于无形。
王秀莲苦心经营多年的“贤惠后妈”人设，现在已经彻底崩塌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经济打击了。
她要让王秀莲不仅丢了面子，还要掏空里子！
中午时分，顾云泽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兴奋地拉住苏月禾。
“老婆，搞定了！”
他把苏月禾拉到角落，压低了声音。
“京市最大的黑市，在城南的鸽子市。”
“每天凌晨四点到六点，天亮就散。”
“我那发小说，那里什么都有卖的，金条、美元、古董、各种紧俏票证……只要你有钱，或者有好东西。”
苏-月禾点点头。
“有巡逻的吗？”
“有。”顾云泽的表情严肃了些，“有街道办的纠察队，还有民兵，抓到就是投机倒把，要被抓去劳改的。”
苏月禾眼神毫无波澜。
劳改？
在末世，她杀过的丧尸和敌人，比一个劳改农场的人都多。
“我知道了。”
“今晚就去。”
她做了决定。
“今晚？”顾云泽愣了一下，“这么快？”
“速战速决。”苏月禾道，“我们没时间浪费。”
顾云泽看着她果决的样子，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老婆，真是太帅了！
“好！都听老婆的！”
他用力点头，“那我下午去准备点东西，咱们得乔装打扮一下。”
苏月禾拉开自己的背包，露出了里面那套男士工装。
“我已经准备好了。”
顾云-泽看着那套衣服，眼睛都直了。
他可以想象，他那身形高挑的老婆穿上这身衣服，会是怎样一番雌雄莫辨的俊俏模样。
他喉结动了动，感觉鼻子有点热。
“老婆……”
他刚要开口。
苏月禾直接把一个黑色的布包扔给他。
“你的。”
顾云-泽打开一看，里面也是一套类似的衣服，还有一个黑色的口罩。
“今晚十二点，准时出发。”
苏月禾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留下顾云泽一个人，抱着那套衣服，心潮澎湃。
跟老婆一起夜探黑市！
就像话本里写的江湖侠客一样！
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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