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发，你这炼体三重的废物，也配惦记水灵儿师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断一臂，然后从我胯下钻过去，否则，死！”
赵峰嚣张至极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扎进路发的耳膜。他被人死死踩在脚下，半边脸陷在冰冷的泥地里，屈辱混合着泥土的腥味，几乎让他窒息。
他拼命抬起头，视线穿过雨幕和赵峰腿脚的缝隙，看到那道水蓝色的倩影正被几个内门弟子死死拦住。少女容颜绝美，此刻却泪如雨下，拼命挣扎。
“水灵儿……”路发心脏抽搐，喉咙里泛起腥甜。
他和水灵儿从边陲部落一路相依为命，来到这离火玄宗。水灵儿天赋卓绝，被宗门看重，而他却资质平庸，受尽白眼。水灵儿身具玄阴之体，每月月圆之夜寒气爆发，痛苦不堪。他为了采摘那株能缓解她寒症的赤阳草，险些葬身兽腹，才侥幸得手。
谁知刚回宗门，就被赵峰这恶霸带人堵住！不仅要夺草，更要将他逼入绝境！
“赵师兄！赤阳草我们给你！求求你放过路发哥哥！”水灵儿声音凄楚，手中那株如火焰跳跃的灵草格外刺眼。
“放过他？”赵峰狞笑，脚下用力，路发胸口顿时发出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这废物刚才竟敢顶撞我，今日不把他废了，我赵峰颜面何存？”
他猛地俯身，凑到路发耳边，声音阴毒如蛇：“小子，水灵儿这等美人，也是你能染指的？等弄死你，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爬上我的床！”
“赵峰！畜生！！”路发双目赤红，疯狂挣扎，可炼体三重的微末修为，在赵峰炼体七重的力量面前，如同蜉蝣撼树。
无尽的无力感和滔天的恨意几乎将他的理智吞噬。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弱小！连最想守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啧，还敢骂？”赵峰被路发眼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恨意激怒，猛地抬脚，体内灵力爆发，狠狠踹在路发小腹！
“噗——！”
路发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方向赫然是宗门禁地——那深不见底、有死无生的葬魂渊！
“不！路发哥哥——！”
水灵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体内一股深藏于灵魂本源、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蓝神光轰然爆发，瞬间震开身旁弟子，如同疯魔般冲向悬崖边缘。
可她终究慢了一步。
指尖只来得及划过路发破碎的衣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被浓雾与黑暗吞噬。唯有少年充满不甘与诅咒的怒吼，在深渊上方隆隆回荡：
“赵峰！若我不死！必屠你满门！灭你九族！！！”
……
冷。
刺入骨髓的灵魂之冷。
路发在极致的冰寒中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意识。
我……还活着？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漆黑冰冷的暗河边，浑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处，稍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痛。四周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唯有头顶一丝微不可见的光，提示着他已坠入葬魂渊之底。
“水灵儿……”
想到少女最后那绝望的眼神，路发的心如同被万蚁啃噬。赵峰那个畜生，会如何对待她？
强烈的担忧、不甘、以及对力量刻骨的渴望，化作一股顽强的执念，死死吊住了他即将消散的灵魂。
“我不能死……我绝不能死在这里！”
就在他意志燃烧到极致的刹那——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跨越了无尽纪元的道音，猛地在他灵魂最深处炸响！
他贴身佩戴的那枚一直毫无异状、通体漆黑的古朴玉佩，骤然变得滚烫！
下一刻，一股庞大、苍凉、蕴含着星辰生灭、宇宙轮回的终极死寂意味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粗暴地冲垮了他脆弱的识海，疯狂奔涌！
“至情至性……终是大道之殇……万载轮回……唯寂灭永恒……”
无数破碎的画面与感悟在他脑中疯狂闪烁、爆炸：
他曾弹指间星河崩灭，一念间万界臣服，是屹立于诸天顶点，被尊为创世魔帝——溪的存在！【一段微不足道的记忆碎片闪过：某个纪元末期，一方大千世界垂死哀鸣，众生泣血祈祷之声跨越星海传来，过于嘈杂，被他随手一抹，便与那世界一同归于永恒的寂静。】
他也看到了那铭刻在真灵深处、永世无法磨灭的痛：那道清冷绝尘、宛如亘古雪莲的白衣身影，为了替他挡下必杀之劫，在他怀中燃烧帝尊本源，最终香消玉殒，化作漫天凄美的光雨……沧溟帝尊——夙汐！
而围杀他们的，是几张或冷漠、或贪婪、或虚伪的面孔……星帝北辰、寒帝玄冥、雨帝雨墨……一个个名号，带着滔天的恨意，如同业火，深深烙印进他的灵魂最深处！
前世的爱恨情仇，与今生的屈辱执念，在这一刻彻底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夙汐……水灵儿……”
路发，或者说，意识已然完整的魔帝溪，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再无半分少年的迷茫与怯懦，唯有历经万劫、俯瞰众生的冰冷与漠然，以及一丝……重掌命运的绝对威严！
“沉寂万古……本帝，回来了。”
一缕微不可查、却本质极高、仿佛能令万物终结的“寂灭”本源之力，自那漆黑玉佩中流淌而出，如同生命的泉源，涌向他残破不堪的肉身。
那足以让任何灵境以下修士瞬间毙命的伤势，在这股至高力量的浸润下，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重组！断裂的骨骼再续，破碎的内脏重生，一股远比从前强横百倍的力量，在他体内汹涌澎湃！
他缓缓地、却异常稳定地，从冰冷的河滩上站起。
略微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路发（溪）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这绝对黑暗的渊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邪魅的弧度。
“老伙计……寂灭号，我感应到你了。”他低声呢喃，目光望向深渊某个方向，“还有，第一把‘钥匙’的气息……”
前世的布局，在今世苏醒的这一刻，便已清晰浮现。
他缓缓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岩层与黑暗，看到了崖顶的离火玄宗，看到了那更加浩瀚无垠的北辰星域。
“赵峰……离火玄宗……幽冥殿……还有你们，北辰、玄冥、雨墨……”
“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时光吧。待本帝归来，这诸天万界，都将为之颤抖！”
葬魂渊底，一粒微弱的星火已然重燃。但这星火，注定将焚尽苍穹，重定乾坤！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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