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闹得这么大，咸阳宫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有反应了。”
“我们该回去了。”
曹正淳对着身后的影密卫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两人上前，将瘫软如泥的掩日，从地上一把架起，拖拽着跟了上去。
“秦禹川！你这个魔鬼！”
“你不得好死！”
掩日绝望的咒骂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却只换来秦禹川一声轻笑。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雪女才松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
与此同时。
一处偏僻山谷中。
篝火，在“噼啪”作响。
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又绝望的脸。
墨家众人，终于逃出来了。
可是，没有人感到喜悦。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机关城，那个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毁了。
无数的兄弟，惨死在秦军的铁蹄之下。
大铁锤再也回不来了。
盗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此刻正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若不是有医家高人出手，他恐怕也已经……
“都是因为那个秦禹川！”
一个墨家弟子，终于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他，机关城不会被破，大铁锤也不会死！”
“那个恶魔！”
“秦国的走狗！”
“我一定要杀了他，为大铁锤报仇！”
他的话，引起了一片附和。
“对！报仇！”
“血债必须血偿！”
然而，这些叫嚣声，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因为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成了笼罩在他们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招败卫庄。
一指废张良。
谈笑间，屠尽罗网杀手。
那种非人的力量，那种视生命如草芥的冷酷。
让他们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够了。”
“逝者已矣。”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沉浸在悲伤和仇恨里。”
“而是要想着，如何活下去。”
“如何……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他的话，让原本骚动的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是啊。
活着，才有希望。
燕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白衣文士的身上。
“子房，眼下之局，你以为我们该何去何从？”
听到燕丹的问话，张良抬起头。
“桑海，是不能再待了。”
“秦国的影密卫，还有李斯的罗网，很快就会将这里翻个底朝天。”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那我们能去哪儿？”
性子最急的高渐离，忍不住开口问道。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等容身之处了吗？”
张良的目光，望向遥远的东南方向。
“有一个地方。”
“大泽山。”
“大泽山？”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那里是农家的地盘。”
张良缓缓说道。
“农家，号称有十万弟子，遍布天下。”
“其势力之大，根基之深，即便是秦国，也不敢轻易招惹。”
“现任农家侠魁，神农堂堂主朱家，与我素有交情。”
“我们可以去那里，暂避风头，联合农家的力量，再图后事。”
“不仅如此。”
张良顿了顿，又抛出了一个消息。
“据我所知，昔日楚国大将项燕的后人，项氏一族，也在西北一带，招兵买马，积蓄力量。”
“我们若能与他们取得联系，三方合力，大事可期！”
原本弥漫在众人心头的绝望和迷茫，瞬间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
农家。
项氏一族。
再加上他们诸子百家。
这股力量，足以撼动大秦的统治！
“好！”
燕丹一拍大腿。
“就这么办！”
“我们立刻动身，前往大泽山！”
然而，就在众人情绪高涨之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幽幽响起。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众人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盖聂。
这位昔日的大秦第一剑客，此刻正靠在一棵树上，气息微弱。
此刻，他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高渐离皱了皱眉。
“盖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觉得……我们逃出来得，太容易了吗？”
“容易？”
高渐离冷笑一声。
“大铁锤战死，盗跖重伤，这叫容易？”
“我们无数兄弟，血洒机关城，这叫容易？”
“盖聂，我知道你和那个秦禹川交过手，你怕他，我们不怕！”
“我们墨家，没有孬种！”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墨家弟子的共鸣。
“对！我们不怕！”
“士可杀，不可辱！”
盖聂轻轻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鲜血。
他没有理会高渐离的讥讽，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以秦禹川的实力，和他麾下影密卫的战力，再加上章邯的百战穿甲兵……”
“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从机关城里逃出来。”
“除非……”
“是他故意放我们走的。”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连燕丹的脸色，都变了。
故意放他们走？
这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派胡言！”
高渐离厉声喝道。
“盖聂，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动摇军心！”
“你以为我们是被吓大的吗？”
道家人宗的掌门，逍遥子，也捻着胡须，缓缓开口。
“盖先生的担忧，不无道理。”
“那个秦禹川，行事诡异，深不可测，确实不得不防。”
“只是，他若真想将我等一网打尽，又何必多此一举，故意放我们离开？”
“这其中，似乎有些说不通。”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或许，我可以为各位解惑。”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戒备。
“什么人！”
只见一道身影，缓缓从林中走出。
正是流沙的首领，卫庄。
他的身后，还跟着白凤，赤练，苍狼王等流沙的核心成员。
看到卫庄，高渐离等人，立刻露出了敌视的目光。
毕竟，在机关城，他们还是生死相向的敌人。
若不是后来形势突变，他们现在，恐怕还在互相厮杀。
“卫庄先生。”
张良站起身，对着卫庄，微微拱手。
“你来得正好。”
卫庄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后，落在了盖聂的身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讥讽，有不屑，也有不易察觉的关切。
“你的师哥，说对了一半。”
卫庄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你们能逃出来，确实不是因为你们有多厉害。”
“而是因为，秦禹川的追兵，被人绊住了。”
“被人绊住了？”
燕丹皱起了眉头。
“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桑海城，对秦禹川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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