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炳荣点头，“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单线联系，他的电话我永远无法拨通，包括上次你在我车里安装窃听器也是他打给我的，我只是按照他信息上的内容去说，让你以为我们并没有察觉到窃听器的存在。”
所以就像沈非然说的那样，他一直被对方监视着。
听到这，一旁的牧风才冷冷开口，“他只给你打了通电话，你就信他、心甘情愿替他卖命了？”
诈骗案受害者都没他好骗。
“他付了十万定金。”黄炳荣并不认为他能给对方带来远超这十万的利益，所以他信了。“而且第二天医院就通知我找到合适的眼角膜了。”
关键就在这。
沈非然追问道：“这十万是现金？”
否则警方不可能追查不到。
“是。”黄炳荣说：“他把定金扔到了我老家祖宅里，我老婆有一天突然发现墙角多了一袋现金。”
他还特意回去清点过，一分不少。
“没了？”
“没、没了，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这下好了，事情陷入了僵局。
黄炳荣没见过那个人，他妻子双目失明连人进了家门都不知道，怎么追查？
牧风提醒道：“监控，道路监控一般能保存一到三个月，只要知道现金出现的具体时间，追查监控就能找到进出他们家的人。”
“没用。”黄炳荣摇摇头，“我家乡是山窝窝里的小山村，下了高速之后很长一段路都没监控，更别说村子里了，而且我们那是碳酸钙之乡，每天从那上下高速的货车小车都很多，如果对方是藏在这些车里进的村，那更找不到了。”
刘哥补充道：“而且萍萍双眼看不见，她发现现金的那天也不知道钱被放在那里多久了，不能作为参考去推测那个人出现的日期。”
众人沉默。
事情再次陷入瓶颈。
见沈非然面色不好，黄炳荣一咬牙便道：“也不完全是没有监控……”
沈非然刚灭下去的火焰又咻地窜了起来。
黄炳荣面色有些发白，对着沈非然说：“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沈非然迟疑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叶追一把拉住他胳膊，“你还真信他啊？这人心术不正，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有什么话见不得光不能让我们听的？”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黄炳荣没好气道：“不信就算！爱听不听！”
沈非然拍拍叶追的手，“没事，有你牧总在，出不了岔子，更何况他们还绑着呢。”
他提防着点那个刘哥就行，看上去不像是个简单的角色。
叶追犹豫再三，还是牧风开口他才松开沈非然。
沈非然走过去，蹲下，“说吧。”
黄炳荣用余光瞥了眼刘哥，下巴朝自己的另一侧努了努，“你过来。”
什么事这么神秘，连他的好兄弟也不能听？
不过正好，沈非然正想着要提防那个刘哥呢，离远点再好不过。
于是他依言挪到了另一侧。
黄炳荣靠了过来。
黄炳荣脑袋移到沈非然耳前，十分低声道：“我家门口有监控，是邻居家的儿子帮我装的，你可以去找他调监控录像。”
如果只是说这些，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吧？
怀疑有诈，沈非然问道：“你手机上不能调？”
“我不会弄那个，再加上我经常运货看不了手机，就每个月付工资给他请他盯着监控看好萍萍，所以搞在他手机比较方便，我记得他说那个监控只能保存两周，假如那个人是在两周前放下的钱，只能问萍萍记不记得什么线索了。”黄炳荣说道。
所以他要想找到阴暗处的那个人，怎么着也得去一趟。
沈非然欲要起身，“我知道了。”
“等一下。”黄炳荣喊住他。
他又把脑袋凑过去。
这次黄炳荣没像刚刚那么爽快，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开口：“我可以求你先去看监控，不行再去找萍萍吗？”
沈非然斜眼睨着他。
“我知道这样很麻烦……但是萍萍她怕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尽量不打扰她。”
沈非然还是不说话。
四五十岁的人了，怕生这个理由是不是太没说服力了？
难道他口中那个邻居家的儿子有猫腻？
黄炳荣知道他在想什么，叹气道：“其实这个事也不是秘密了，村里人都知道，你去了也会知道的，萍萍她……嫁给我之前就被人……玷污了，打那之后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担心受怕，更何况男人找上门……我怕她会吓到，还有，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想更多的人知道。”
沈非然本想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把她带在身边，她双目失明，一个人留在村里岂不是很危险？
可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们别无选择。
运货讲时效，大多数货车司机都是两人一起跑一趟，轮流驾驶缩短时长，没法带上邓萍萍。
A市是一线城市，车水马龙的，人员也更混杂，黄炳荣运货时她一个人呆在A市更不安全，留在村里还有家里人和父老乡亲帮衬着些。
于是沈非然应了下来，“我明白了，把你家地址告诉我。”
说完他拿出手机举到黄炳荣面前，黄炳荣便说出地址，他直接转换成文字。
只是……
望着屏幕上“d市沈家村”几个字，沈非然眼底涌上阴霾。
“哔卟——哔卟——哔卟——”
废弃厂房外忽然响起警笛，黄炳荣脸色一变，恼羞成怒地瞪着他，“你不是说你不报警了？！”
沈非然把手机揣入兜里，起身耸肩，“我是说我不会报警，但没说他们不会。”
“沈非然！你玩我？！”黄炳荣急了眼，挣扎着要向他扑去，“老子杀了你！”
沈非然瞥向一旁的刘哥，“别急着杀我，还是想想怎么让好心帮你的刘哥撇清关系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外走。
路过牧风身旁时，只听得一句讥诮，“没想到我们堂堂正正的沈老师也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沈非然的步伐没有片刻停顿，“凡是想要害阿丞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要能保易丞安全，恶劣点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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