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约会”,地点是国家大剧院的交响音乐会。
项目组的心理学专家说,共同沉浸在宏大的艺术氛围中,能促进非语言层面的情感交流。
结果,苏青玉在《命运交响曲》最激昂的第四乐章,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台加密平板,开始阅读一篇关于“磁约束聚变中快离子行为”的最新文献。
周围是雷鸣般的掌声,她头也没抬。
林风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那刺眼的【幸福值余额:0.01】,感觉自己听到的不是贝多芬,是葬礼进行曲。
第三次,户外植物园。
“科学家派”的专家建议,贴近自然可以舒缓紧张情绪,创造轻松的谈话环境。
苏青玉确实开口了,她指着一株苏铁,对林风科普了它从古生代二叠纪至今的演化史,以及叶绿体中的基因序列特征。
全程,她的表情和在实验室里介绍一台离心机没有任何区别。
那一天,幸福值短暂地跳到了0.02,因为林风在她的科普中,敏锐地指出了一个关于细胞线粒体能量转换效率的逻辑悖论。
【叮!】
【检测到来自异性“苏青玉”的“学术辩论中的欣赏”。】
【幸福值+0.01。】
【幸福值余额:0.02。】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周过去,进展几乎为零。
林风被关在那个代号“鹊桥”的基地里,感觉自己不是在执行什么绝密任务,而是在坐一种新型的、精神上的牢。
巨大的挫败感笼罩着他。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
前女友那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又一次在脑海里回响,带着尖锐的嘲讽。
或许她是对的。
自己连一个女孩的真实情感都无法获取,又怎么去撬动那些足以改变世界的黑科技?
他就是一个空有宝山,却找不到钥匙的废物。
这种压抑的气氛,在李教授又一次找他谈话时达到了顶点。
这位心理学专家不再是初见时的温和,他的眉宇间写满了焦虑。
“林风同志,我必须提醒你,情况不太乐观。”
李教授递给他一杯水,自己却没坐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鹊桥工程’的资源调用级别是史无前例的。现在,上面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每天,都有其他同样重要的项目,因为资源倾斜而进度放缓。”
“投入了这么多,结果产出是0.02的幸福值。你知道在昨天的项目评估会上,这个数字被竞争部门的人嘲笑成什么样吗?他们说,这还不如给山区小学捐款换来的感谢信价值高。”
李教授停下脚步,看着林风。
“现在内部的争论非常激烈。我们心理学组认为,应该立刻更换目标,选择亲和力更高的女性。而刘院士他们坚持认为,是我们的方法不对,应该加大科学话题的投入强度。”
“双方都拿你当论据,互相攻击对方的方案是错的。”
林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成了一件失败的实验品,一个证明两条路都走不通的活标本。
“张政……张将军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李教授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力排众议,将项目的最高权限和最终解释权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现在,所有压力也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林风,我不是来给你施压的。我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但……时间真的不多了。”
送走李教授,林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许久没有动。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四面八方都是冰冷的海水,看不见任何光亮。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是张政委,不,现在应该叫他张将军了。
他已经换上了缀着将星的军装,但脸上的疲惫却比任何时候都重。他眼眶下有淡淡的黑影,原本挺直的腰杆,似乎也有些微的佝偻。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林风身边,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被压得有些变形的烟,抽出一根,又放了回去,大概是想起了这里的禁烟规定。
这个小动作,让林风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今天开了个会。”
张将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墙上那幅假山水画,没有看林风。
“吵得很凶。有人提议,项目暂停,将你转入长期观察,重新评估。”
林风的身体僵住了。
“我否了。”张将军继续说,“我告诉他们,任何伟大的事业在起步阶段,都会遇到想象不到的困难。我们用火箭把卫星送上天,失败了多少次?我们造自己的航母,被多少人嘲笑过?这点挫折,算个屁。”
他终于转过头,看着林风。
那双眼睛里没有责备,没有失望,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信任。
“他们给了我一周时间。”
“一周后,如果项目还没有任何‘阶段性成果’,就要启动‘重新评估’程序。”
“重新评估”,林风知道这四个字在程序文件里的真正含义。
那就是叫停。
项目封存,人员解散,他林风,将从“国之重器”的希望,变回一个需要被严密监控的“高风险因素”。
张将军站起身,走到林风面前,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小子,我相信我的第一判断,也相信你。”
“但有时候,程序和规则是死的。”
“你需要自己想办法。”
张将军走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林风一个人。
“你需要自己想办法……”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捅进了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锁孔。
他猛地站了起来。
是啊,自己一直在干什么?
约会,看电影,逛公园,听音乐会……
这些都是项目组那些专家们,按照心理学模型、行为学范例,设计出来的“标准流程”。
他和苏青玉,都只是在执行任务。
他像一个蹩脚的演员,背着别人写好的台词,去演一场名为“爱情”的戏。
而苏青玉,她甚至连演都懒得演,她只是在完成一项上级指派的、莫名其妙的“配合实验”的工作。
这一切都是假的。
虚伪的场景,被动的执行,程式化的互动。
这样的“表演”,怎么可能产生系统所要求的,“真实的、正面的情感链接”?
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项目组也错了。
他们都把苏青玉当成了一个需要被“攻略”的Npc,一个需要输入特定指令才能触发好感度的程序。
却忘了,她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烦恼、有自己的世界的顶尖科学家。
想要获得她的情感共鸣,靠这些虚情假意的约会根本没用。
唯一的办法,是走进她的世界,用她能理解的方式,去解决她真正在意的问题。
可她真正在意的问题是什么?
林风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除了科研,那个冰山一样的女人,还会在意什么?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他想起了那个给他带来第一笔幸福值的女干事,赵倩。
她现在是“鹊桥工程”外围后勤组的成员。
林风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讯器。
“我找赵倩干事。”
半小时后,赵倩出现在门口,还是那副干练的样子,只是看向林风的时候,多了一份好奇和善意。
“林风同志,你找我?”
“赵姐,”林风直接开门见山,“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私人的。我需要一份关于苏青玉博士导师的资料,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不是机密,只是人物背景调查,赵倩利用自己的权限,很快就拿到了信息。
“苏博士的导师,是华科院的钱学敏院士,国内等离子体物理领域的泰斗,也是最早把苏青玉从少年班破格选入自己门下的恩师。”
赵倩将一份文件递给林风。
“钱院士最近情况不太好。他三年前发表的一项关于‘螺旋器仿星器混合构型’的理论成果,最近被海外一家叫《自然物理评论》的权威期刊,刊登了一篇几乎一模一样的论文,发表者是星条国国家实验室的一个团队。对方不承认抄袭,反过来说钱院士的理论模型存在数据造假。”
“因为对方的期刊影响力更大,话语权更重,现在国际学界很多人都在质疑钱院士的声誉。钱院士为人耿直,一辈子都扑在科研上,把名誉看得比命重,因为这件事,气得住了院,前两天的项目会都没参加。”
林风拿着那份资料,手在微微发力。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突破口。
对于苏青玉那样的人来说,知遇之恩,师徒之情,或许是她那片冰封的世界里,唯一柔软和炽热的地方。
导师蒙冤,是她绝对无法坐视不理的痛。
去安慰她?说几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废话?
没用。
那只会让她觉得你和那些无能的旁观者一样。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最直接、最有力的方式,帮她,帮她的导师,洗刷冤屈,扞卫荣誉!
林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打一场属于他的战争。
他再次冲出房间,一路跑向张将军的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直接闯了进去。
张将军正在和几位军官讨论着什么,看到他这副样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风没有管其他人,他径直走到张将军面前,双脚并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将军!”
他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迷茫和颓废,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请求,临时脱离项目组的一切安排!”
“我请求,给我一间有独立网络权限的房间,和一台不受任何监控的电脑!”
“给我48小时。”
林风抬起头,迎着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一字一顿地立下了军令状。
“如果48小时后,我还不能让幸福值突破个位数,我自愿退出‘鹊桥计划’,接受任何审查和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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