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丘城内，元老院。
头顶上方不断传来沉闷的雷声，其实是秦军的雷神炮造成的。
每一声巨响，都意味着一段城墙的崩塌。
庞培坐在主座上，满是担忧。
“糟了！挡不住了。”
费边站在大厅中央，满身血污尚未干涸。
秦军的攻势太猛，爆炸的铁球可以媲美甚至超越诸神的怒火。
七丘的城防，在新式的炮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似的。
“外墙已经塌了三处。”
费边声音沙哑。
“士兵们死伤过半，预备队也打光了。”
大厅内一片死寂。
元老们面面相觑。就在昨天，他们还幻想着能依托坚城消耗秦军。现在，幻想破灭了。
大门被推开。
一名身穿黑红相间长袍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脸上涂抹着厚厚的油彩，是七丘的大祭司。
身后跟着两名侍从，手里捧着一个托盘。
“大祭司阁下。”庞培抬起头。
大祭司没有行礼，直接走到大厅中央掀开黑布。
托盘上放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元老们倒吸一口凉气。
“众神怒了。”大祭司的声音刺耳，“因为我们的软弱，因为我们的畏惧。”
“秦人带来了东方的恶龙。”
“唯有唤醒沉睡在七丘地下的古老神明，才能对抗那条恶龙。”
费边皱眉，“唤醒？怎么唤醒？”
大祭司冷漠回应着。
“很多的血，比战场上流的还要多。”
“元老院必须下令。”
“将城内所有的奴隶、战俘，还有贫民窟里的下等人。”
“全部驱赶到万神殿广场。”
“献祭给伟大的朱庇特，还有地下的冥王。”
议事厅内瞬间炸了锅。
“这不可能！”一名年轻元老站起来，“这是屠杀，或者说是暴行。我们是文明的七丘，不是野蛮人。”
大祭司转过头，死死盯着那名元老。
“文明？仗都打到这个地步，你觉得还有底线吗？”
“城破了，秦人会把你的皮剥下来做鼓，把你的头骨做成酒杯。”
“那时候，你跟秦人讲文明？别开玩笑了。”
庞培猛地站起身，所有人都看向这位最有权势的独裁官。
庞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照做。”
“可是大人……”费边想要阻拦。
“费边。”庞培睁开眼，“为了七丘的存续，有些人必须牺牲。”
“哪怕背负万世骂名。”
“执行命令。”
费边看着庞培和大祭司，若有所思。
“是。”
命令传达了下去，七丘城彻底疯了。
原本用来抵御外敌的禁卫军，此刻将刀锋对准了自己的子民。
贫民窟，苏布拉区。
拥挤肮脏的街道上，哭喊声震天。
士兵们粗暴地踢开破烂的木门，将里面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部拖出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一名壮汉试图反抗，护住身后的妻儿。
长矛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士兵冷漠地拔出长矛，鲜血喷溅在墙壁上。
“奉元老院令，征召尔等前往万神殿祈福。”
“违令者，斩。”
谁家祈福是用绳子捆着去的？谁家祈福要杀人？
人们哭喊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成千上万的人被像牲口一样驱赶着，沿着台伯河畔的街道，向着万神殿广场汇聚。
队伍中还有大量的奴隶。他们戴着沉重的镣铐，眼神麻木。
斗兽场的地下室也被打开了。
那些在昨天战斗中幸存下来的战俘，以及原本用来表演的角斗士，全部被押解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万神殿广场。
巨大的圆形穹顶下，是一片开阔的大理石地面。
此时，广场周围已经站满了手持利刃的刽子手。
他们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
广场中央，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复杂的法阵。
法阵的纹路深深刻入石板，暗红色的痕迹显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人群被驱赶进广场。
哭声，骂声，求饶声，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
大祭司站在神殿的高台上，高举双臂。
“伟大的众神啊！”
“请享用这丰盛的祭品！”
“降下您的神威，庇佑七丘！”
他猛地挥手。
“杀！”
屠刀落下，最外围的一群人瞬间倒下。
人群惊恐地向后退，但后面是更多的人，根本无路可退。
踩踏发生了。
但刽子手们没有停，他们像收割麦子一样，一层一层地向内推进。
顺着地面的纹路，汇聚成一条条红色的溪流，流向广场中央的那个黑洞。
通往地下的入口，惨叫声变得凄厉无比。
城外，秦军大营。
韩信站在了望塔上，眉头紧锁。
“大人。”副将脸色苍白，“这声音不对劲。”
“七丘人在杀自己人？”
韩信举起望远镜，看向城内。
透过城墙的缺口，隐约能看到万神殿方向冲天的血光。
“疯了。”
韩信吐出两个字。
“这群蛮夷，被逼急了。”
“传令神机营，雷神炮不要停。”
“给我轰平那个圆顶的建筑。”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诺！”
万神殿广场，屠杀还在继续。
已经死了多少人？没人数得清。
大祭司站在高台上，浑身颤抖。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古老邪恶的气息，正在从地下苏醒。
那是比七丘的历史还要久远的存在，被封印在深渊中的恐怖。
“不够！还不够！”
大祭司嘶吼着，双眼流出血泪。
“把那边的也杀了！”
他指向角落里的一群人。
刽子手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举起了屠刀。
一声巨响，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地下。
万神殿内的神像开始剧烈震动。
朱庇特、马尔斯、维纳斯……这些大理石雕刻的神像，表面突然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红色的光芒从缝隙中射出。
原本庄严神圣的神像，此刻看起来狰狞可怖。
它们的眼睛位置，流下了黑色的液体。
天空原本还是白昼，此时却突然暗了下来。
乌云翻滚，遮蔽了太阳。
但在乌云之上，几颗星辰诡异地亮起，违反了运行的轨迹，连成了一条直线。
令人窒息的威压降临。
广场上幸存的人停止了哭喊。
他们跪在血泊中，身体在颤抖。
连那些刽子手也扔掉了屠刀，跪伏在地。
大祭司狂热地张开双臂，仰望天空。
“来了！”
“终于来了！”
“众神啊！降临吧！”
“撕碎那条东方的恶龙！”
天空中，那厚重的乌云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一只眼睛，缓缓睁开。它的瞳孔是竖立的，周围缭绕着紫黑色的雾气。
仅仅是被这只眼睛注视，地面上的人就感到大脑一阵剧痛，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走。
“这就是，神？”
费边站在元老院的露台上，看着天空中的那只巨眼，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根本不是什么庇佑七丘的神明，这是元老院亲手释放出来的恶魔。
那只巨眼转动了一下，最后，它看向了城外。
秦军大营的方向，悬浮在高空之上的那艘升龙号。
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波，以万神殿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城墙上的七丘士兵抱头惨叫，七窍流血。
就连几公里外的秦军前锋，也有不少战马受惊嘶鸣，士兵感到恶心眩晕。
韩信死死抓住栏杆，稳住身形。
他看着天空中那只恐怖的巨眼，咬紧了牙关。
“装神弄鬼。”
“什么狗屁神明。”
“在陛下面前，都是妖孽。”
高空之上，升龙号。
嬴政透过舷窗，看着下方那只睁开的巨眼。
“这就是你们的底牌吗？”
嬴政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用子民的血，喂养邪祟。七丘，确实该亡了。”
“既然出来了，那就别回去了。”
“王翦。”
“老臣在。”
“把主炮充能。”
“朕要让这只眼睛知道。”
“这片天空，到底谁说了算。”
嬴政走到舰桥最前方，直视那只巨眼。
身后的十二金人虚影，骤然显现。
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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