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轩按捺不住,向前一步:“张老板,您可知道,沈之遥上月强征‘商税’,实则中饱私囊,光是瑞祥布庄就被多收了三百两银子?这还是明面上的。他暗中勾结漕帮,垄断布匹运输,压价收货,抬价售出——您以为您在做生意,实则不过是他的提款匣子!”
张老板脸色微变,手指一颤,茶水溅出杯沿。
这时,周正阳沉声开口,从怀中取出一叠泛黄的纸张,轻轻放在桌上:“张老板,这是沈之遥近三年来与各地商行的‘暗账’,其中涉及布匹、丝绸、棉纱三项,瑞祥布庄的名字,出现了十七次。每一笔,都标注了强征数额与回扣去向。铁证在此,您若不信,大可找人验看笔迹与印鉴。”
张老板的手微微发抖,缓缓翻开那叠纸。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与签名,像一把把刀,割开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抬头,目光在苏云裳脸上停留片刻——那是一张清瘦却坚毅的脸,眼角有细纹,是操劳的痕迹;眼神却如寒星,灼灼不灭。
“苏姑娘……”他声音低哑,“我信你为人。可这事……我不能一人做主。家中老母年迈,妻儿尚幼,我若一步踏错,满门皆危。”
苏云裳轻轻点头,语气柔和却不失力量:“我明白。没有人该被逼着走上战场。但张老板,您也该明白——今日他夺您三成利,明日便是七成,后日,恐怕连这店门都保不住。我们不是在求您冒险,而是在请您,为自己、为所有被压榨的商户,争一条活路。”
她站起身,拱手一礼:“无论您最终如何决定,瑞祥布庄的诚意,联盟铭记于心。门,永远为您开着。”
三人离去时,天色已暗。风卷着落叶在街角盘旋,像一场未尽的博弈。
接下来的几家商户,反应各异。有如福源米行的李老板,一听沈之遥三字便怒目圆睁,拍案而起:“那狗贼去年强征我仓中三千石米,只给一半银子,还诬我‘囤积居奇’!苏姑娘,我李大锤虽是个粗人,但也知恩怨!我加入联盟,哪怕倾家荡产,也要讨个公道!”
也有如恒瑞珠宝行的赵老板,精明一生,却胆小如鼠。听罢联盟计划,脸色数变,反复追问:“若我加入,沈之遥派人查封我铺子怎么办?若他买通官府,说我私铸银器呢?若……若我一家老小遭人暗害?”
苏云裳耐心听完,从袖中取出一份盟约副本,轻声道:“赵老板,我们已与城南义庄、北巷镖局达成协防。凡联盟成员,铺面有专人巡防,账目由中立账房统一备案,一旦遭难,联盟将集资相助。且——”她顿了顿,目光如炬,“我们已联络御史台一位老御史,若沈之遥敢动用私刑或官权打压,便立刻递折子进宫。他再势大,也怕天子一怒。”
赵老板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容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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