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裳与书生立刻熄灭油灯,缩身躲入角落的阴影中。几息之后,门被粗暴推开,三名彪形大汉闯入,粗鲁地翻找资料,口中不时咒骂。
其中一人踢翻木凳,咒道:“他奶奶的,这沈大人要的急,咱们兄弟几个跑断了腿!”另一人应道:“嘘!小声点!这差事办成了,沈家许诺的金子够咱们一辈子快活!”话语间,满是对权力的谄媚与贪婪。
待他们匆匆离去,屋内重归寂静,只余下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两人待脚步远去,才悄然退出。
暮色已至,夕阳的余晖洒在街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那光本该温柔,此刻却像一层薄薄的血色,笼罩在京城的上空。
远处钟楼传来浑厚的钟声,一声、两声……恰敲了七下,仿佛在为即将消逝的生机敲响丧钟。
回到据点,烛火重燃。苏云裳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从那屋中带出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日后,刑部密奏呈递。”字迹潦草,墨迹浓重,仿佛浸透了阴谋的血色。她闭了闭眼,喉头微动,忆起父亲临终前紧握她手的模样:“裳儿,商道艰难,但你要记住,真正的账,不在纸上,而在人心。”
“三日……”她喃喃道,“他要在三日内,将联盟置于死地。”烛泪滴落,在案头凝成暗红的痂,如同凝固的伤口。
书生望着她,声音低沉:“我们时间不多了。若不能在奏折呈递前找到反制之策,联盟将百口莫辩。”他忽而翻开那本泛黄册子,指着一处墨迹,“你看,沈家‘影部’行事,必有暗记。这符号……我曾在一本旧籍中见过,是沈家独有的密纹!”
苏云裳眸光骤亮,接过册子细看。符号如扭曲的蛛网,中心嵌着一枚微小的篆字“沈”。她猛地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京城舆图前,指尖缓缓划过几处商户的位置,声音渐冷:“他要查,那我们就让他查个够。但这一次,我们要让他查到的,是自己埋下的祸根。”她忽而抽出炭笔,在舆图上几处红圈旁,重重画下相同的蛛网符号,墨迹浓烈如血。
夜深了,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清瘦却挺直的背影。窗外,风声渐起,似有雷鸣隐隐自天边传来——一场暴雨,正在酝酿。檐角铜铃被风拂动,叮咚作响,如催命的符咒。
而在沈府书房,沈之遥正端坐于紫檀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份誊抄整齐的密报。他轻啜一口茶,茶汤已凉,他却浑然不觉,唇角微扬,眼中寒光流转:“苏云裳,你聪慧过人,可这一次,你逃不掉了。你父亲当年输在我手中,如今,你也一样。”他想起二十年前,苏家茶商案中,那个在公堂上哭晕过去的少年,如今竟成了自己最大的绊脚石。命运何其讽刺,当年他踩着苏家的尸骨上位,今日,苏云裳亦将重蹈覆辙。
他将密报轻轻放下,目光投向窗外沉沉夜色,仿佛已看见明日的朝阳,升起于他胜利的旗帜之上。案头铜镜映出他阴鸷的面容,烛光摇曳,竟如恶鬼的面谱,狰狞可怖。
京城的夜,依旧灯火通明,车马喧嚣。可在这繁华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沈府密室中,数十名影部死士跪地待命,刀锋映着烛光,如嗜血的毒蛇;而联盟据点内,苏云裳与子轩正连夜翻查旧档,试图从蛛网符号中,撕开沈之遥精心编织的阴谋之网。他们知道,这场战争,没有退路,唯有以智破局,方能从绝境中劈出一道生天。
苏云裳能否在三日内,从这蛛丝马迹中,撕开沈之遥的阴谋?而当真相浮出水面时,又有谁,能真正全身而退?窗外的雷雨,终将倾盆而下,洗刷这京城的血污,还是,淹没所有挣扎的微光?
-
喜欢算尽天下,唯你入心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算尽天下,唯你入心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