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轩沉吟片刻，忽然道：“我认得他府中一个老管家，曾是我恩师的仆从，若我能联络上，或可里应外合。但……那管家三年前因卷入一桩命案被逐出周府，如今隐于城南破庙，性情大变，怕是难说动。”
“风险太大。”周正阳摇头，掌心按在刀柄上，显是习武之人，“周府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你若被发现，便是死路一条。”
“可若不去试，我们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子轩抬眼，目光平静却坚定，袖中露出半卷泛黄的《论语》残页，“我这一生，读圣贤书，却从未真正为苍生做过什么。若能在此时做一件对的事，死又何惧？苏姑娘，我愿往！”
屋内一时沉默。烛火噼啪一声爆响，惊得三人皆是一颤，火星溅在书生的衣襟上，灼出一个小洞。
苏云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无犹豫：“好。你去联络那管家，但不可轻举妄动。等我消息。”她忽然掀开案底暗格，取出一枚铜铃，“此铃摇三响，即撤；摇五响，即攻。”她将铜铃塞进书生掌心，铜铃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我已托人向萧景宸求援，若他肯出手，我们或有一线生机。”
“萧景宸？”商户领袖皱眉，眉间刀疤拧成疙瘩，“那人深不可测，你真信他？”
“我不信他，但我信他与沈之遥的仇。”苏云裳淡淡道，袖中玉佩微微发烫——那是萧景宸赠她的信物。
她指尖抚过玉佩上的兰花纹路，那纹路与萧景宸书房案头那盆枯而复生的墨兰如出一辙。
三年前那个雪夜，她浑身是伤倒在萧府门外，萧景宸将她救起，用内力护住她心脉。他替她包扎伤口时，指尖沾着她腕间流下的血，却只是轻叹：“你这女子，命比雪硬。”他随手将那枚玉佩系在她腰间，说：“若有一日，你信我，便以此物为信。”
“仇人之间的合作，往往比盟友更可靠。”她补充道，喉间泛起一丝涩意。那涩意源于萧景宸曾在她最绝望时，递来一杯温茶，茶盏边缘有他指尖的温度，他说：“苏姑娘，活着才有公道。”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仿佛陷入回忆：“他曾救我性命。我被追杀时，倒在雪地里，是他把我背回城。他说——‘你若死了，这世上的公道就又少了一分。’”她笑了笑，眼角却泛起微光，泪光在烛火中一闪而逝，“从那日起，我便知道，这世上总有人，不愿看着黑暗吞没光明。”
三人沉默许久，房间里只有烛火不时发出的噼啪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终于，周正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随着他这一动作，他袖中的暗器也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叮当声。
“好！我信你。”周正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这就去通知各商户，让他们把账册、契约、往来文书全部封存起来。按照你教给我的格式，进行分类归档。一旦被查，立刻呈交给都察院，走‘自证清白’的程序。”
苏云裳听了周正阳的话，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然而，就在周正阳准备转身离开时，她突然开口说道：“不可全交。”
周正阳闻言，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苏云裳。
苏云裳解释道：“有些关键的证据，我们需要自己保留。这样，在必要的时候，我们才能有更多的筹码和回旋余地。”说着，她伸出手指，在暗格的边缘轻轻地划出几道符咒。
就在这时，苏云裳突然感觉到袖中的玉佩传来一阵温热。这股温热异常强烈，仿佛玉佩正在感应着千里之外的某种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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