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取出信封,牛皮纸特意做旧,火漆印模仿的是沈之遥私藏的螭龙纹。
信封被轻轻推到砚台旁,那里有半张未写完的诗笺,墨迹未干,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提笔。
死士退到窗边时,余光瞥见书架顶层有个乌木匣,锁孔泛着新撬的划痕。他瞳孔微缩——这不在情报里。
但任务时限已到,他咬牙翻出窗外,没注意到衣角勾落了窗台上的一粒青灰。
门外守卫低声交谈:“今夜怎么多加了两班巡夜?”
“听说老爷今早发了大火,说书房进了耗子。”
待脚步声远去,死士才将信封推到砚台旁。退至窗边时,余光瞥见书架顶层有个乌木匣,锁孔泛着新撬的划痕。他瞳孔微缩,却未多留,悄然翻出。
沈府书房的更漏声清晰可闻。沈之遥捏着毛笔悬在纸上,墨珠越聚越大,“啪”地砸在宣纸上,晕开的墨迹像摊开的血迹。
“阿福!”他忽然开口。
心腹护卫阿福推门而入:“主子?”
“去把西角门的锁换了,换成新的青铜锁,钥匙只准你我二人持有。”
阿福犹豫:“那锁是去年才换的,坚固得很……”
“换!”笔杆重重顿在案上,狼毫笔尖的墨汁溅上他月白长衫,“就说...我昨夜梦到有人从那里进来了。”
“另外,把府里所有下人的籍贯、亲属都查一遍,尤其是近三个月新来的。”
阿福领命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沈之遥从抽屉里取出个竹哨,“若发现异常,吹三长一短,我亲自过去。”
待阿福脚步声远去,沈之遥才摸出腰间玉佩,那是先帝赐的祥云纹佩,此刻却被他捏得死紧,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盯着自己映在砚台里的影子,忽然低声道:“谁在那儿?”
回应他的只有更漏滴水声。可方才那一瞬,他分明看见砚台里自己的倒影...眨了眨眼。
沈之遥走到窗前,望着权贵府的方向。这时,管家捧着个托盘进来:“老爷,门房发现的,塞在门缝里。”
托盘上躺着片枯叶,叶脉间用针尖刺着细字:“蛛网已结,静待飞蛾。”
沈之遥捏起枯叶,指腹摩挲着针孔:“可知是谁送的?”
“门房说,今早开门时就在地上,没看清人影。”
“去查城西的客栈,最近可有生面孔入住。”沈之遥转身走向书房暗格,“另外,通知润州、湖州的掌柜,所有账本即刻转移,就说东家要查账。
次日清晨,权贵的贴身小厮捧着铜盆进来时,正撞见主子盯着书案发怔。
晨光里飘着细小的尘埃,那封陌生的信封躺在案头,火漆印鲜红得刺眼。小厮手一抖,铜盆“哐当”砸在地上,热水泼湿了权贵的皂靴,他却恍若未觉,只盯着信封上那行字——“沈某顿首百拜”。
“出去。”
小厮连滚爬出门外,权贵才拿起信封。信纸是沈之遥惯用的薛涛笺,字迹锋利如刀,列着三处私盐仓库的地址——那是他去年才交给沈之遥打理的生意。
读到“润州仓暗格藏龙纹银十箱”时,权贵的手猛地收紧,信纸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他忽然想起半月前沈之遥求见,说要调用润州仓的粮食赈灾,被他以“时机未到”驳回...
他忽然冷笑:“来人!”
心腹幕僚悄然而入:“老爷?”
“去查沈之遥近三个月的账目,尤其是润州、湖州两处盐仓。”权贵将信拍在案上,“另外,把去年赈灾的名册拿来,我要看看哪些商户领了粮。”
幕僚迟疑:“老爷,若沈大人问起……”
“就说朝廷要审计,谁敢不从?”权贵眼神锐利,“还有,派人盯着沈府,他若调动私兵,立刻来报。”
“来人!”他声音哑得厉害,“备轿,去衙门。”
门外传来应答声,权贵却转身从暗格取出个紫檀木盒,里面躺着三封未拆的密信——都是近月来各地送来的关于沈之遥的举报,他之前统统压下。
此刻他指尖抚过那些火漆,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浸着寒意:“好个沈之遥...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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