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散开的瞬间,骨头像是被拆了重装。我脚一软差点跪下去,下意识伸手抓旁边的人。谢清歌靠在我胳膊上,呼吸急得像跑了十几里路。
她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在抖。
头顶那层金白交错的光慢慢褪了,四周安静得耳朵发嗡。风从远处吹过来,带着一股子铁锈混着灰烬的味道。我抬头,天是暗红的,云一层层压着,像烧糊的布挂在天上。
前面是一片废墟。
九重天宫塌了八重,只剩最底下那一层还立着,歪得厉害。柱子倒了一地,有些断口整齐得不像自然断裂。远处有座高塔,顶上插着半截剑,剑身裂了缝,风吹过时发出低响。
“到了。”我说。
谢清歌扶着墙边站起来,左手按着左臂包扎的地方。血又渗出来了,洇在布条上。她没管,只盯着前方一块倒地的石碑。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碑上四个字:非真即灭。
胸口猛地一抽,不是伤口疼,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画面闪出来——三百年前那天,我也站在这块地方。穿的是青色道袍,手里攥着雷符。玄霄子站在我对面,笑着说话。
他说:“别怕,这是渡劫仪式。”
后来天雷落下来,把我劈成了碎渣。
再睁眼,我已经在青阳镇摆药摊了。
“你还记得多少?”谢清歌问。
“够用。”我回神,手摸到腰间药葫芦。里面空了,连糖豆都没剩下一颗。
她点点头,手滑到箫柄上。
风忽然大了些,卷起地上的灰。我眯眼往前看,废墟深处有影子在动。不是人,也不是妖。是半透明的东西,一帧一帧地闪,像卡住的旧录像带。
其中一个穿着青衫,眉心一点红。
我盯住了。
“那是……”谢清歌声音压低。
“玄霄子。”我说,“但他不该在这。”
那人影没靠近,也没动作,就在那边来回走。像个巡逻的程序。
谢清歌皱眉:“这不是魂魄,也不是幻象。是数据流拼出来的意识备份。”
我懂她的意思。系统把他的记忆存了下来,然后在这里重新播放。就像游戏里的Npc,死了还能刷新。
“所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我嗓音有点哑,“不止封了我的魂,连杀我的人也留了后门。”
谢清歌转头看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立刻答。雷纹在手臂上跳了一下,久违的麻感顺着经脉往上爬。这具身体老了,筋骨僵硬,可体内的东西还在认主。
“他死过一次。”我说,“是我亲手送的。”
她说:“现在他又回来了。”
“那就再杀一次。”
话出口的时候,我自己都愣了下。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在药摊上被人踹翻药柜,只会低头捡药丸。赵铁柱替我挡刀那次,我躲在他身后发抖。直到那天血雨落下,系统重启,我才明白一件事——
这世界拿我当消耗品,但我还想活着。
谢清歌看着我,眼神变了点。没说话,但手从箫柄移开了些。
风停了。
那串虚影还在动,玄霄子的数据体转了个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走路的样子和从前一样,左手习惯性摩挲右手拇指的位置。那里应该有个玉扳指。
我忽然想起什么。
摸向耳朵。
这个动作一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以前紧张就摸耳朵,数铜板时摸,挨骂时也摸。三百年养成的习惯,改不掉。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老头了。
“你说系统为什么这时候刷情报?”谢清歌突然问。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传送过程中,耳边响过那熟悉的提示音。
【今日情报局刷新】
【第一条:卯时三刻,西市布行会炸】
【第二条:藏经阁第三层有本假《道藏》】
【第三条:你那温柔师尊,其实是杀你凶手之一】
老样子,三条,真假掺半。
可我们现在人在原仙界,西市在哪?藏经阁又是哪个版本的设定?这些情报放到现在,根本没法验证。
除非……
“它不是给现在的我们看的。”我说,“是提醒我们,规则还在运行。”
谢清歌冷笑:“你的系统,还在听上面的指令。”
“不一定。”我摇头,“它现在归我。哪怕消息是假的,怎么用,也是我说了算。”
她看了我一眼,没反驳。
远处又有动静。另一道虚影从断墙后飘出来,穿着铠甲,脸模糊不清。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有的站着不动,有的重复某个动作,像设定好路径的傀儡。
这些都是过去的残影。
被系统截取、储存、复现。
“这里不止他一个。”谢清歌说,“只要曾经参与过那场围剿的,都有可能被复活。”
我握紧拳头,雷气在掌心聚了又散。
“那就一个个来。”
她没接话,只是把箫往腰带上塞了塞。动作利落,但左臂绷得太紧,伤口又裂了点。
我走过去,从怀里撕下一小块布条递给她。“先绑牢。”
她接过,自己换上新的。“你还剩几个药葫芦?”
“七个,六个空的。”我拍拍腰间,“最后一个本来装糖豆,吃完了。”
她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
这片废墟太大,我们才刚落地。平台还在身后,四根柱子上的符文已经熄了,只有底座残留微光。星图地面裂了几道缝,能看出曾经有人走过,脚印浅浅的,方向一致。
不是我们留的。
“之前有人来过。”我说。
“或者,是系统安排的‘剧情’。”她补了一句。
我点头。这种地方不会随便开放入口。黑袍人能守在外面,说明通道有控制机制。而我们进来这么顺利,说不定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接下来怎么走?”她问。
“往前。”我说,“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她嗯了一声,站到我右边。两人并肩往前走,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响。空气越来越闷,像是暴风雨前的压抑。
走到石碑边上,我停下。
“非真即灭。”我念了一遍。
谢清歌蹲下,手指划过碑面。“这几个字不是刻的,是烧出来的。”
我凑近看。确实,边缘有熔化的痕迹,像是高温瞬间灼烧形成。这种手法……我记得。
“这是‘焚心印’。”我说,“当年仙门用来标记叛徒的烙法。谁要是被定为异端,名字就会用这招烧进石碑。”
她抬头:“你是说,这块碑原本是用来处决你的?”
“不。”我摇头,“它是结果。等我死后,他们才把这四个字打在这里,告诉所有人——你不该存在。”
风又起。
远处玄霄子的数据体停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然后继续走,步伐没变。
我盯着他,声音很低:“这次我不做祭品了。”
谢清歌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找到核心阵眼。”我说,“这里有传送阵,肯定还有主控台。只要接入系统底层,就能查到所有备份记录。”
她挑眉:“包括你的?”
“包括我的。”我直视她,“如果我想知道真相,就得接受可能看到不想看的东西。”
她沉默几秒,点头:“行。我陪你。”
我们继续往前。
废墟中间有一条路,铺的是黑石,缝隙里长出枯藤。两侧倒塌的宫殿残骸像巨兽的骨架,横七竖八躺着。越往里走,数据虚影越多。有些已经开始交互,像是在重复生前的对话。
突然,谢清歌拉住我胳膊。
我停步。
前方三十步,一道人影站在断柱旁。身形挺拔,披着黑色斗篷,手里握着一把锈剑。
剑尖朝地。
红布垂在剑柄上,随风轻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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