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一夜,团队(除了阿抠还在为那颗被拒收的凝魂珠耿耿于怀)算是吃饱喝足,玩得尽兴。唯有顾清弦,心事重重。联合通缉令像一把悬顶之剑,而昨日那场意外的直播,更是将他们的行踪彻底暴露。他强撑着精神,留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内腑因之前强行运功留下的暗伤,在疲惫下隐隐作痛,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
“二蛋,你脸色好白哦,像阿抠的粉底。”沈跳跳叼着一根新买的糖葫芦,含糊不清地指出。
阿莽闻言,停下正在研究如何把路边石墩当成新“健身器材”的动作(被顾清弦及时眼神制止),转过头,那双充满战意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顾清弦,眉头渐渐皱起,仿佛发现了某个重大战略缺陷。
“虚弱。”阿莽得出结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兵……兵法云:强筋健骨,方能百战不殆!”他似乎把某种养生理念也融入了他的“兵法”体系。
顾清弦心中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阿莽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像拎小鸡一样将他轻松提起。
“等等!阿莽!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顾清弦徒劳地挣扎,剑修的尊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碎了一地。
“特训!开始!”阿莽低吼一声,无视了顾清弦的抗议,将他往肩头一扛,然后……猛地一个发力,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做出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堪比顶级跑酷选手的极限动作! 他扛着顾清弦,时而踏着街边商铺的雨棚借力,时而单手抓住路灯杆荡向另一边,动作行云流水,却又控制在恰好不造成实际破坏、只是看起来惊世骇俗的范围内。
“呜——!”强烈的失重感和高速移动带来的眩晕感让顾清弦把剩下的抗议全噎回了喉咙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仅仅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半天,成了顾清弦剑修生涯中最不堪回首,却也……某种意义上最“高效”的康复训练。
训练项目一:都市障碍赛。
阿莽扛着顾清弦,将整条商业街当成了他的训练场。他精准地踩着花坛边缘、长椅靠背、甚至路人(惊恐躲开后)留下的空隙,进行着高速变向和跳跃。顾清弦被迫体验了无数次过山车般的颠簸,死死抓住阿莽的衣服,感觉自己像个随风飘扬的破布娃娃。
训练项目二:人群穿梭术。
阿莽认为直线距离最短,于是扛着顾清弦,在密集的人流中如同游鱼般穿梭,速度极快,却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每一个行人,只留下一阵风和路人惊愕的目光。顾清弦从最初的惊恐,到后来的麻木,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运转体内残存的灵力,护住心脉和那把宝贝剑,免得在颠簸中被震出内伤。
训练项目三:核心力量“辅助”。
当阿莽暂时找不到合适的移动路线时,他会把顾清弦当成一个大型“负重沙袋”,单手抓着他进行原地快速深蹲或弓步压腿,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美其名曰:“稳固……下盘!”
被颠得七荤八素、吓得脸色惨白(后来是气得铁青)的顾清弦,在极度的刺激和被迫高速运转灵力自保的情况下,惊讶地发现,自己经脉中那些淤塞滞涩之处,竟在这种蛮横的“震荡疗法”下,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而周围的路人,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并掏出了手机。
“哇!这特效牛逼啊!怎么做到的?钢丝都看不见!”
“是拍电影吗?那个被扛着的小哥演技真好,脸都白了!”
“那个大块头演员体力太强了吧?扛着个人还能做这么高难度动作!”
“快看!还有跟拍摄影师呢!”(指着下面拼命追赶的主播)
就在顾清弦被阿莽扛着,完成一个漂亮的、从喷水池边缘借力滑翔到对面广场的动作时,下方传来一个声嘶力竭、带着哭腔和无比兴奋的呼喊:
“圣女!护法大哥!顾帅哥!等等我啊——!家人们快看!这特效!这运镜!绝了!”
只见昨日那个主播“江湖百晓生”,骑着一辆明显超速的小电驴,在人行道上(错误行为,请勿模仿)歪歪扭扭地追赶,头盔都戴歪了,脸上混合着激动、疲惫和找到“大新闻”的狂喜。他一边追,一边对着手机屏幕疯狂解说:
“看到了吗家人们!无威亚特效!真人跑酷!这剧组也太下血本了吧!那个被扛着的小哥肯定是重要角色,这训练戏份一看就很有故事!我一定要拿到独家花絮!”
显然,这位敬业(且交通意识淡薄)的主播再次定位了他们,并坚信这是在拍摄某种大型特效剧。
沈跳跳坐在下面由阿萌扛着的棺材板上(也被路人认为是某种道具),对着空中被甩来甩去的顾清弦和下面拼命追赶的主播挥手,笑靥如花:“二蛋!你看那个亮晶晶盒子的人好有趣哦!他也在跟着我们锻炼吗?”
阿抠则在快速计算:“主播追逐产生的流量,若以广告效益计算,足以覆盖我们今日的餐饮开销,并产生盈余……建议考虑商业合作。”
阿呆望着天空中被扛着飞的顾清弦,若有所思:“在群体的集体认知偏差下,真实的非常规行为被合理化为虚构表演。这是否意味着,所谓的‘常识’,本身就是一种最坚固的幻象?”
当阿莽终于完成一轮“训练”,以一个轻巧的、未损坏任何公共设施的前空翻稳稳落地,将眼冒金星、脚步虚浮但体内灵力却异常活跃的顾清弦放下时,江湖百晓生也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瘫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只剩下举起手机直播的力气,嘴里还兀自念叨着:“值了…这素材…值了…”
【主播牛逼!这都能追上!】
【这剧组太良心了,全是实景真跑!】
【顾小哥这演技,影帝级别!那微表情,绝了!】
【不过你们没发现吗,他被放下来的时候,脚下好像有气浪?这特效细节!】
【求剧名!什么时候上映!】
顾清弦扶着旁边一棵树(确保没有损坏树皮),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感受着体内确实畅快了几分的灵力流动,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求表扬”、仿佛刚完成一件了不起事情的阿莽,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还在直播、把他们当成特效演员的主播,以及周围那些举着手机、满脸惊叹和好奇却毫无恐慌的路人们,最终,所有情绪化作一声长长的、包含了无尽沧桑与一丝庆幸的叹息。
这该死的、离谱的,却又……因现代人的丰富想象力而得以顺利进行的“逃亡”与康复之路。而那个自带“合理化解说”功能的主播,看样子是彻底甩不掉了,或许……也未必全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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