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上,景色愈发荒凉。初冬的寒风如同刀子,刮在脸上生疼。越是靠近边境,气氛越是紧张,流离失所的百姓,匆忙调动的军队,无不昭示着战争的残酷。
沈逾明无心欣赏沿途风景,日夜兼程,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擎天闸”的每一个设计细节,推演着所有可能导致故障的可能性。材料强度?加工精度?安装过程?还是……人为破坏?
他绝不相信是设计本身的核心缺陷。多次测试的成功,以及他对自身知识的自信,都支撑着这个判断。
数日后,巍峨雄峻、却已布满战争创伤的雁门关,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关城之上,硝烟尚未散尽,破损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焦糊气味。
守关主将赵擎天,一位年约四旬、面容粗犷、眼神却锐利如鹰的悍将,在得知朝廷派来的“罪臣”沈逾明已抵达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赵擎天甚至没有给沈逾明看座,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怒斥。
“沈参军?哼!就是你这个黄口小儿,弄出的那劳什子‘擎天闸’,害得老子折了上百兄弟!”赵擎天须发戟张,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那鬼东西关键时刻卡得死死的,若非老子带人拿命去填,这雁门关早就姓狄了!”
帐内其他将领也纷纷投来愤怒、鄙夷的目光。
沈逾明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待赵擎天怒气稍歇,他才躬身一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赵将军,诸位将军,沈某自知罪责深重,百死莫赎。此次前来,非为脱罪,只为查明真相。请将军允我,即刻查验故障的‘擎天闸’。”
赵擎天冷哼一声:“查验?还有什么好查验的?一堆废铁而已!”
“将军!”沈逾明抬起头,目光直视赵擎天,“若故障非设计之过,而是另有隐情,那便意味着,这雁门关内,可能藏着狄族的细作,或者……其他心怀叵测之人!今日能破坏‘擎天闸’,明日便能破坏其他城防!不查明真相,雁门关永无宁日!”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赵擎天心头。他虽是粗人,却不傻,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若真有内奸,那比一件器械故障可怕十倍!
他死死盯着沈逾明,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狡辩的痕迹,但看到的只有一片坦荡与沉静。
“……好!”赵擎天猛地一拍桌子,“老子就给你这个机会!王副将,带他去!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个什么花样来!”
在一位面色冷硬的王副将带领下,沈逾明来到了安装“擎天闸”的城门楼内部。那庞大的金属结构此刻歪斜在那里,巨大的闸门悬在半空,关键的传动部位明显扭曲变形,卡死在导轨之中,周围还残留着斑斑血迹,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沈逾明的心狠狠一抽。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摒除杂念,立刻投入工作。他无视了周围军士怀疑的目光,取出随身工具,开始仔细检查。
他先是查看了扭曲的传动杆,用手触摸断口,观察金属纹理;又检查了导轨的磨损情况,以及各处轴承和润滑状态。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堆“废铁”。
王副将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带着不屑。
然而,随着检查的深入,沈逾明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发现了几处极不寻常的痕迹!
传动杆的断口,并非纯粹的扭曲撕裂,在某个特定角度,能看到极其细微的、像是被某种利器预先切割过的痕迹!虽然很浅,且在后续的暴力扭曲中被破坏,但逃不过他那经过“星辉淬体术”强化后的敏锐感知!
还有,核心齿轮组的一个不起眼的定位销,似乎有被强行撬动后又伪装还原的迹象!
这不是意外!这是蓄意破坏!而且手段非常高明,若非他这样对结构了如指掌又观察入微的设计者,极难发现!
沈逾明直起身,眼中寒光闪烁。他看向王副将,沉声道:“王将军,故障原因,我已初步查明。”
“哦?”王副将挑眉,“是何原因?”
“并非设计或制造缺陷,”沈逾明一字一顿道,“而是——人为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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