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源核碎片破空而至，直冲叶无痕眉心。他掌心的吞噬之力尚未收回，本能牵引之下，碎片如归巢之鸟，速度骤增。
他瞳孔一缩，混沌之瞳立刻启动，欲解析其内封存的法则残意。可就在双目锁定的刹那，一股蛮横意志自碎片深处炸开，顺着瞳力倒灌识海。那不是记忆，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原始的、撕裂一切的饥饿感——仿佛有另一双眼睛，在他体内猛然睁开。
左眼瞬间转为金黄，光芒刺目，如同熔化的金属在眼球表面流动。右眼则泛起暗红，纹路如裂地沟壑，疯狂收缩。两股力量在他颅内对撞，经脉如被刀割，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呃！”
他单膝跪地，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五指深深抠进地面，指尖崩裂，血渗入石缝。身体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皮下隐隐透出金与黑交织的光丝，像是血管里流淌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萧红绫瞳孔一震，抬步就要上前。
龙葵龙尾横扫，将她逼退三尺。
“别过去！”龙葵声音低沉，“他的瞳在反噬本体，现在靠近，会被连灵魂都吸进去！”
空中，魔帝残躯悬浮不动，嘴角微扬。他并未出手，只是静静看着，黑雾缭绕的身躯中，隐约浮现出一道道血色符文，与叶无痕眼中交替闪烁的金红光芒隐隐同步。
叶无痕咬牙，强行运转青铜罗盘残留的宿命指引之力。一丝微弱的银线自识海浮现，试图锚定心神。可那罗盘虚影刚成形，指针便剧烈震颤，继而寸寸断裂——外力无法调和，这场暴动源自他自身本源的撕裂。
脑海中响起低语。
“你根本不是掌控者……你是容器。”
是魔帝残躯的声音，却又像从他自己心底传来。
左眼金光暴涨，吞噬天瞳彻底激活，开始疯狂抽取三块碎片的能量。可碎片中蕴含的远古意志不肯屈服，反而借机反向侵蚀，试图将混沌之瞳彻底碾碎。右眼暗红翻涌，拼死抵抗，却节节败退。
他咳出一口血，血珠悬浮半空，竟在落地前被双眼同时吸走，化作两道不同颜色的光流回灌瞳孔。
“不……不能毁在这里。”
他喉咙滚动，牙齿几乎咬碎。右手死死按住心口，那里，祖龙逆鳞正剧烈跳动，与龙葵的龙息产生共鸣。可就连这股力量，也被双瞳争夺，拉扯得经脉寸断。
萧红绫站在屏障之外，指尖掐紧铃铛，指节发白。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焚天噬地诀》中曾有一句禁忌箴言：“吞噬亲近之人灵力者，终将被本源反噬。”
而刚才，她曾主动释放一丝灵力，试图唤醒叶无痕。
难道……正是这一丝波动，成了引爆双瞳冲突的引信？
她不敢再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点点被撕开。
就在此时，一道微光自断碑后掠出。
苏璃月不知何时已醒来，怀中鎏金傀儡兔双目亮起因果金光。她踉跄起身，左手猛地拍向轮回镜面，整面镜子轰然炸裂，无数光片悬浮空中，组成一道环形阵法，直指叶无痕双瞳。
“镇！”
她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滞。飞散的血珠停在半空，狂涌的金红光芒被一层透明光膜包裹，强行压制。那两股对冲的力量被生生卡在眼眶边缘，无法再进一步侵蚀识海。
叶无痕浑身一震，额头青筋暴起，额角渗出血线。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回。可那双眼睛，却不再受他完全控制。
左眼金光渐稳，不再闪烁，而是凝成一片纯粹的金色，如同熔金浇铸而成。右眼暗红依旧，纹路深陷，像是刻入骨中的诅咒。两瞳分离，泾渭分明，再无法融合为一。
吞噬天瞳与混沌之瞳，从此分立。
他缓缓抬头，视线穿过光幕，落在高空的魔帝残躯身上。目光如刀，却不带怒意，只有一种冰冷的清醒。
魔帝残躯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
他低声喃喃：“还不够……再痛苦一点，才能真正觉醒。”
话音未落，叶无痕突然抬手，五指张开，掌心朝上。
吞噬之力再度爆发，但这一次，并非无差别吸收——目标精准锁定那三块悬浮在空中的源核碎片。
碎片剧烈震颤，抗拒牵引。可在他如今近乎失控的吞噬天瞳注视下，终究无法挣脱。一块、两块、第三块，接连被吸入掌心，没入体内。
他身体猛地一僵，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仿佛有东西在胸腔内生长。可他没有停下，反而加大吞噬力度，将碎片中残存的意志尽数碾碎，化为本源之力，强行纳入识海。
金瞳炽烈，红瞳幽深。
双瞳交替闪烁，最终归于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站起身，脚步踉跄，却一步步向前。每走一步，地面便留下一道浅痕，像是身体仍在与内在力量对抗。但他没有倒下。
龙葵低吼一声，龙尾紧绷，随时准备再次喷吐龙息。
萧红绫握紧铃铛，指尖微微发抖。
苏璃月靠在断碑旁，轮回镜碎片缓缓回落，重新嵌入镜框，但她脸色苍白，显然耗损极重。
魔帝残躯俯视着他，黑雾翻滚。
“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他冷笑，“你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敢吞噬我的话？”
叶无痕停下脚步，抬头。
双瞳映出对方身影，一金一红，如同天地裂变的两极。
“我不是要搞清楚。”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我是要毁掉所有答案。”
他抬起右手，噬魂链嗡鸣震颤，龙形武器重新凝聚于掌中。祖龙逆鳞在尾端闪耀，与他体内共鸣愈发强烈。
魔帝残躯眯起眼。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风起。
深渊之上，黑气翻腾，血契护罩仍在，战场未歇。
叶无痕握紧武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左眼金光流转，右眼暗红如渊，双瞳之间，似有无形裂隙正在缓缓成型。
苏璃月忽然开口，声音极轻：“你的血……在发光。”
他低头。
一滴血从掌心滑落，坠向地面。
还未触地，已被双眼同时吸回，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细不可察的金红交错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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