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巷口,带着一丝凉意。严景行走出静心茶楼,将手插进外套口袋,指尖触碰到那个U盘,坚硬、冰冷,却又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不仅仅是数据。
这是二十年前一场未竟的复仇,是父亲和老鬼未曾实现的理想,是一座锈迹斑斑的钢厂里,一个硬骨头男人最后的坚守。
赵家、螺纹钢、东北的老钢厂、一个叫陈默的神秘操盘手……所有的线索,在“记忆宫殿”中交织成一张巨网,而他,就站在蛛网的中央。
回到出租屋,严景行没有第一时间打开U盘。他先要处理掉那个悬在头顶的“麻烦”。
他登录了“刺猬联盟”的论坛,点开私信,“龙头战法总教头”那条充满惊恐和迷茫的求助信息,静静地躺在那里。
“大佬,我好像……有点懂你的意思了。我……我该怎么办?”
严景行几乎能想象到屏幕另一端,那个中年男人坐立不安、草木皆兵的样子。直接让他跑路,他会信,但联盟里那数万狂热的散户会立刻炸锅,这种恐慌性的溃散,必然会引起赵家的警觉。
必须给他一个体面的、符合他“总教头”人设的台阶下。
严景行用“只是一个路人”的Id,敲下了一段回复。
“风向要变了。”
“之前的打法,叫游击战,打了就跑,不求歼敌,只求骚扰。现在,赵家的正规军要下场了,游击队再留在战场上,就是炮灰。”
“真正的猎人,懂得在决战前,收起所有的踪迹。”
“龙头战法总教头”几乎是秒回,一连串的问号。
“???大佬,你的意思是?”
严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继续打字。
“宣布阶段性胜利,然后,告诉你的信徒,你要去‘闭关清修’,钻研一套足以毁天灭地的‘核武器级别终极战法’。让他们落袋为安,享受胜利果实,然后耐心等待你的王者归来。”
“战争的最高艺术,就是让敌人以为他赢了,从而彻底放下戒备。懂?”
电脑那头,“龙头战法总教头”看着这几行字,呆滞了足有半分钟。
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随即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
高!实在是高!
这他妈哪里是跑路?这分明是战略性撤退!是为下一次更辉煌的胜利做铺垫!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再次出山时,万千股民夹道欢迎,高呼“总教头王者归来”的盛况。
他瞬间文思泉涌,点上一根烟,对着屏幕上“路人”大佬的灰色头像,深深地拜了三拜。
半小时后,一篇题为《暂时的别离,是为了更伟大的重逢!致我最亲爱的战友们!》的帖子,在“刺猬联盟”论坛置顶飘红。
“总教头”用他有生以来最慷慨激昂、最饱含深情的文字,宣布了自己“闭关”的决定。
“……赵家的走狗已经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我们取得了阶段性的伟大胜利!但是,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为了彻底埋葬资本的恶龙,我,你们的总教头,决定暂时隐退,深入钻研A股市场的终极奥义!”
“不要找我,不要问我归期!当那漫山遍野都开满红色涨停板的时候,就是我王者归来之日!”
“现在,听我号令:全员清仓!落袋为安!用赚来的钱,去吃顿好的,给老婆买个包,给孩子买个新玩具!然后,静待我的召唤!”
帖子下面,瞬间炸开了锅。
“总教头牛逼!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
“呜呜呜,总教头要走了,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听总教头的,已清仓,盈利百分之三十,感谢总教头带我吃肉!”
“大家别慌,这是技术性调整!总教头在下一盘大棋!”
看着论坛里一片鬼哭狼嚎和顶礼膜拜,严景行关掉了网页。
这颗随时可能引爆的雷,总算被他用一种荒诞又搞笑的方式,暂时拆除了。
现在,该办正事了。
他将U盘插入电脑。
没有加密,文件结构一目了然。
里面没有商业计划书,也没有财务报表。只有最原始、最粗粝的资料。
“华兴钢铁厂库存清单.xls”
“国标hRb400E螺纹钢质检报告(1998-2023).pdf”
“一号仓库结构图.cad”
“二号仓库防火预案.doc”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名为“老照片”的文件夹。点开,一张张泛黄的扫描件跳了出来。有厂区大合影,有技术比武的奖状,有年轻工人们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场景。
其中一张照片,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皮肤黝黑、眼神像狼一样凶悍的年轻人,正咧着嘴,搂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青年。那个斯文青年,就是他的父亲,严华。而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瘦削、精干,眼神锐利的青年,正是老鬼。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用钢笔写的小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严景行盯着照片,久久没有动。
原来,在那些他不知道的岁月里,父亲也有过这样一群,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超算大脑”高速运转,将所有库存数据、质检报告与期货交易所的交割标准进行逐一比对。
结果完美匹配。
马东的仓库里,那堆积如山的、在赵家眼中一文不值的“废铁”,正是他计划中,刺向赵家心脏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打开期货行情软件,螺纹钢主力合约的K线图,像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
在赵家那位神秘军师陈默的操盘下,市场已经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多头的信心正在被一点点地蚕食,零星的恐慌性抛盘时有发生,价格却在震荡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托住,缓慢上行。
这是典型的温水煮青蛙,在交割月到来之前,尽可能地抬高多头的持仓成本,让他们在最后的疯狂拉升中,毫无还手之力。
严景行调出交易界面。
老鬼已经通过他的渠道,准备好了数个毫不相干的资管账户,资金也已到位。
他没有去买多,也没有去建数量庞大的空单。
他开始挂单。
在每一个关键的支撑位和压力位,挂上一些不大不小的空单。
这些单子,数量不多,但出现得极其精准。每当价格有反弹的苗头,他的空单就像一盆冷水,恰到好处地浇下去,不大,却足以让市场情绪冷却一分。
这是一种挑衅,更是一种试探。
他要让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陈默,感觉到他的存在。他要让对方知道,这个猎场里,不止他一个猎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老鬼发来的短信。
“鱼,开始闻到饵的味道了。”
严景行关掉电脑,打开了订票软件。
目的地:辽北省,铁原市。
一个在中国地图上毫不起眼,却因钢铁而生的工业小城。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绿皮火车的车票信息,又看了一眼电脑上那张三个年轻人的合影。
这场跨越了二十年的战争,终于要在最初开始的地方,迎来终局。
他此去东北,不只是要去见一个素未谋面的钢厂厂长。
他是去见一位父亲的故友,一位他或许应该称之为“叔叔”的男人。
他要去拿回本该属于他父亲的东西,去完成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复仇。
ps:固执的马厂长,会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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