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儿的心咯噔一下，她隐约也感觉到了不对，但远没有李毅想得这么深。
“埋伏？”林逸飞的呼吸一滞。
“没错。”李毅的视线扫过地上的三具尸体，“一个练气九层，两个练气八层。这个配置，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他顿了顿，不等林逸飞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分析道：“林师兄你，练气九层，玄天剑宗精英，一手快剑同阶罕有敌手。钱师姐，练气八层，法器精良，擅长防御和水行法术，稳扎稳打。而我，”他指了指自己，“一个明面上只有练气六层的外门弟子，一个可以被随时捏死的累赘。”
李毅每说一句，林逸飞和钱灵儿的身体就绷紧一分。
这些都是他们最清楚不过的事实，但从李毅嘴里用一种置身事外的口吻说出来，却透着一股让人发寒的诡异。
“对方的布置，是一个练气九层对付林师兄你，一个练气八层对付钱师姐。他们的计划，是先由练气九层的首领将你压制，再由另外两人合力，先解决掉相对较弱的钱师姐，最后三人围攻你。至于我，从头到尾，都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李毅的话语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敲在两人心头。
“这是一个完美的埋伏计划，完美到对我们三人的实力了如指掌。他们知道林师兄你的剑快，但灵力消耗大，所以用同阶修士与你缠斗消耗。他们知道钱师姐你防御有余，攻击不足，所以派了另一个练气八层来慢慢磨。他们甚至清楚地知道，我只是一个练气六层的‘废物’，不值得他们多费一丝力气。”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针落可闻。
林逸飞额角渗出了一丝冷汗。他回想起刚才的战斗，确实如此。那个魔修根本不与他硬拼，就是用各种诡异的法术和身法拖延他，消耗他的灵力。如果不是李毅突然爆发，再过一刻钟，他必然会因灵力不济而落入下风。
钱灵儿更是感到一阵后怕，她的小盾虽然品阶不低，但在对方刁钻的攻击下已经摇摇欲坠，有好几次都险些被攻破。
“是谁？”钱灵儿的声音有些干涩，“是谁把我们的情报告诉了阴魔宗的人？”
“这正是我要问的。”李毅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次任务，从我们出发，前后不过一个时辰。能在这一个时辰内，准确得知我们三人的修为，并且迅速调动一名练气九层和两名练气八层设伏的，只有一种人。”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分殿内部的人或者宗门支援的人。”
内鬼！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狠狠压在了林逸飞和钱灵儿的心头。
林逸飞那份属于宗门精英的骄傲和自信，在这一刻被击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宗门的利剑，却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现在，你还要去上报吗？”李毅平静地看着他，“既然宗门分殿有内鬼，上报只会打草惊蛇，这些留在城内的阴魔宗的人绝对有什么秘密计划？”
林逸飞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是傻子，李毅抽丝剥茧的分析，让他彻底明白了眼下的处境。现在回分殿，不是去领功，而是去送死！那个内鬼一旦知道他们活着回来，还有了计划的线索，必然会用更隐蔽、更致命的手段来灭口。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钱灵儿彻底没了主意，她下意识地向李毅靠拢了两步，仿佛只有在这个刚刚还被她视作累赘的师弟身边，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怎么办？”李毅淡淡一笑，指了指地上的战利品，“当然是先分赃。”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林逸飞和钱灵儿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李毅居然还有心情说这个。
“人都杀了，东西不拿，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李毅说得理所当然，他蹲下身，将地上的灵石、丹药、法器和那本秘籍一一分开。
“灵石总共一千四百二十三块下品灵石，我们三人平分，每人四百七十四块，多出来一块，师姐你拿着买点胭脂水粉。”李毅随手将多出的一块灵石抛给了钱灵儿。
钱灵儿下意识地接住，只觉得那冰凉的灵石有些烫手。
“这几瓶丹药，品质驳杂，有疗伤的，有恢复魔气的，我们用不上，回头卖给黑市换成灵石再分。这柄鬼头刀，是顶阶法器，魔气森森，林师兄你是剑修，拿着也不顺手，不如也卖了换钱。”
林逸飞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他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
“至于这本《玄阴鬼爪》……”李毅拿起那本黑皮册子，翻看了几页，“功法倒是其次，但里面记载了一些魔道修士的修行法门和弱点，我拿回去研究一下，日后对上他们，或许能有些用处。”
钱灵儿和林逸飞都没有异议。一本邪道功法，对他们这些正道弟子而言，确实是鸡肋，甚至有引人堕落的风险。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钱灵儿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李毅的想法。
“我们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李毅站起身，环视三人，“这次探查，我们失败了。我们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然后秘密上报给殿主。”
“这……这能行吗？”林逸飞有些犹豫。
钱灵儿补充道：“李师弟说的对！那个内鬼，只知道我们去执行任务了，但并不知道我们遭遇伏击的具体情况。我们只要装作任务失败，他反而不会怀疑。他若是再有动作，必然会露出马脚！”
林逸飞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隐于暗处，总比暴露在明处，等着别人来暗算要好。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憋闷与屈辱全都吐出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终于点头，看向李毅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有鄙夷和不屑，而是多了一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信服。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李毅也不废话，双手掐诀，数道水箭射出，将石壁上残留的剑痕与魔气冲刷干净。随后，他又凝聚出数颗土弹，将地面轰击得一片狼藉，彻底掩盖了原本的战斗痕迹。
钱灵儿和林逸飞也回过神来，各自施法，将自己留下的气息抹除。
做完这一切，李毅将三具尸体堆在一起，一团炽阳爆炎丢了过去。熊熊烈焰升腾，很快便将尸体连同他们身上的衣物都烧成了飞灰。
李毅随手一挥，一阵风将骨灰吹散，不留半点痕迹。
整个过程，他做得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心惊。
钱灵儿看着他那张依旧恭顺的脸，心中不禁泛起一个念头：这个李师弟，到底杀过多少人？
石室恢复了最初的空旷与死寂，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走吧。”李毅拍了拍手，第一个转身，朝着来时的通道走去。
林逸飞和钱灵儿对视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三人的位置，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李毅走在最前面，钱灵儿紧随其后，而一向高傲的林逸飞，却落在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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