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开。
正在校场督促士卒操练的孙悟空、闻讯,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这是他为自己故乡争取到的一条生路,能看到家乡的亲人和平地来到这里进行交易,让他心中踏实了不少。
他立刻向田虎告假,准备前去迎接家乡来人。
而同样听到这个消息的马灵,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
耶律大石的蛊惑言犹在耳,对孙悟空的嫉恨有增无减。
如今,孙悟空的故乡之人竟然大摇大摆地进入威胜州核心之地进行贸易,这无疑进一步提升了孙悟空在军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也让他心中那口恶气更加难以咽下。
“武家坪……商队……”
田虎专门在威胜州老城内划出的市集区域,顿时热闹起来。
武家坪的村民们虽然有些紧张,但依旧有条不紊地卸货、陈列商品。
威胜州的兵将、眷属乃至一些依附的百姓,好奇地围拢过来,询价、交易之声不绝于耳。
孙悟空快步穿过人群,找到了那位带队的武家长老,激动地握住对方的手:“三叔公,一路辛苦了!村里一切都好?”
“好,好!松娃子,哦不,武将军,托你的福,村里安稳得很!”
长老看着眼前气度已然不同的“武松”,老怀大慰。
孙悟空左右看了看,兴冲冲地在熙攘的市集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目光扫过一张张武家坪乡亲们朴实而略带紧张的面孔,却始终没有看到至亲之人。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他拉住带队的那位被称为“三叔公”的长老,急切地问道:“三叔公,我爹娘呢?还有我兄长,他们没随队一起来吗?”
三叔公闻言,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他叹了口气,将孙悟空拉到一旁相对安静些的角落,压低声音道:“松娃子,本来你爹是定要亲自带队来的,临行前却突然变了故。是你娘……怀秀她娘家那边,出了天大的事情!”
孙悟空眉头一拧:“杨家?出了什么事?”
他深知母亲杨怀秀出身将门,乃是赫赫有名的杨家将的后人。
虽然因为当年执意嫁给身为商贾的父亲武空,与娘家关系闹得很僵,近乎断绝往来,但血脉亲情,岂是那么容易彻底割舍的?
三叔公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惶恐与神秘:“听说是杨家不知怎地,得罪了朝中那个一手遮天的大奸臣 蔡京!那蔡京老贼挟私报复,给杨家穿小鞋,派了个极其凶险、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让他们去江南押运那‘生辰纲’!”
“生辰纲?”
孙悟空眼神一凛。
他虽化身武松,但见识犹在,深知这生辰纲乃是地方官员搜刮民脂民膏献给京中权贵的重礼,数额巨大,历来是绿林豪强觊觎的目标,押运之路可谓步步杀机。
蔡京将此任务交给已然势微的杨家,其用心何其毒辣!
“你娘听说这事后,当场就急得晕了过去!”
三叔公继续道,“醒来后,她虽然嘴上还硬,说什么早已与杨家无关,但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娘家,是她杨家的兄弟姐妹、叔伯子侄要去冒这奇险!她哪里能真正放心得下?你爹和你大哥也劝不住,她执意要立刻赶回东京开封府去打探消息,看看能否有机会……唉,或许是想在暗中帮衬一把,尽点心力吧。你爹和你大哥武植放心不下她一个人,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三叔公无奈地摊手:“所以啊,这领队的差事,你爹实在无法推脱,才临时交给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他们这一去,吉凶难料啊……松娃子,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是晋王眼前的红人,你看看,能不能想点办法……”
孙悟空站在原地,沉默了。
心中的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母亲杨怀秀虽然性格刚烈,与娘家不睦,但骨子里的家族责任感和亲情是无法磨灭的。
父亲武空和大哥武植陪同前往,亦是情理之中。
可东京开封那是龙潭虎穴,蔡京权倾朝野,杨家此行又是凶多吉少,他们此刻卷入其中,无异于以身犯险!
孙悟空正拉着三叔公,追问父母兄长前往东京的更多细节,心中忧急如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由远及近:“武二兄弟!武二兄弟!不好了!快,快跟我去王府!”
来人正是平日伺候在田琦身边的孙二娘。
此刻她发髻微乱,脸上满是泪痕和怒意,不由分说,一把死死抓住孙悟空的手臂,拖着他就往王府方向跑。
力气大得惊人。
孙悟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
但见她神色惶急悲痛,心知必有大事发生,也顾不上再细问三叔公,只得随着她的力道快步跟上:“二嫂,慢慢说,出了何事?是七小姐她……”
孙二娘一边拖着孙悟空疾走,一边回头,声音因奔跑和激动而断断续续:“是……是王爷!王爷他……他昏了头了!他要把……要把七小姐嫁到契丹去!嫁给那个耶律……耶律什么的浑蛋!”
“什么?!”
孙悟空脚步猛地一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嫁到契丹?这怎么可能?前几日耶律大石不是还说要把他外甥女许配给马灵吗?怎么突然变成七小姐了?”
这消息太过突兀,与之前的讯息完全对不上,让孙悟空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大脑仿佛停滞了一瞬。
田琦要远嫁契丹?
那个活泼明媚、刚刚还与他并肩而立的少女?
孙二娘见他不动,更是焦急,用力拽他:“千真万确!就是刚才的事!耶律大石走后,王爷就和孙安那几个杀才关起门来密议了好久!出来之后,王爷就……就当着七小姐的面宣布了!说是为了什么……什么‘巩固盟谊’,‘换取契丹倾力支持’!七小姐当场就哭了,死活不答应,王爷却铁了心,还斥责七小姐不懂事,不为大局着想!小姐现在被关在房里,以泪洗面,谁劝都不听!武将军,现在只有你能救小姐了!你快去想想办法啊!”
信息如同碎片,在孙悟空脑海中飞速拼凑、碰撞。
耶律大石的离去……田虎与心腹的密议……突然决定的联姻……对象从马灵变成了田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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