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林昊购置的那处僻静小院。
与外界的风起云涌、暗流涌动相比,小院之内却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如同火山喷发前般汹涌的力量在积蓄。
院中,苏清月布下了一层青莲剑域结界,淡青色的光晕流转,不仅隔绝内外气息,更将小院范围内的天地灵气提纯、活化,使其更偏向于风属与生机。她盘膝坐于院中一株古树下,双眸微闭,周身有细小的青色剑莲虚影生灭不定。
她在全力消化青帝血脉觉醒带来的造化,巩固神海境初期的修为,并更深层次地感悟《青莲剑典》与自身血脉传承的奥秘。眉心的青莲剑纹愈发灵动,仿佛随时可能透体而出,演化无上剑道。
而在小院的静室之内,林昊的修炼则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他并未急于开拓神海,而是沉浸在塔灵传授的“太初感悟”与《九转混沌诀·神海卷》的玄奥之中。他的神海,那片灰蒙蒙、仿佛无边无际的混沌海洋,正以一种玄妙的规律缓缓旋转,中心的“混沌源核”碎片洒下缕缕清辉,不断夯实着这片初生的“世界”根基。
“混沌初开,阴阳未判,清浊未分……然动寂之中,已含造化之机……”
太初感悟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他的道心,让他对混沌的理解不再局限于力量的吞噬与模拟,而是开始触及“规则”与“秩序”的构建雏形。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混沌神海,似乎与寻常修士的神海有着本质的不同。
就在他心神完全沉入对混沌衍化的推演之时,异变陡生!
嗡——
他神海中心的“混沌源核”碎片猛然一震,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整个神海仿佛沸腾起来,灰蒙蒙的雾气剧烈翻滚,地水火风的虚影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生灭、碰撞!
一股庞大、古老、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意志,骤然降临,将林昊的心神彻底拉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本源试炼,触发!
……
林昊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绝对的“无”之中。
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存在”这个概念。这是一种比混沌未开更加原始的状态,是连“混沌”都尚未诞生的——“虚无”。
一种大恐怖、大寂寥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在这里,连思维都仿佛要停滞、要湮灭。
“这便是……本源试炼?”林昊紧守灵台一丝清明,混沌诀自主运转,试图在这片“虚无”中维系自身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点微不可察的“波动”,自那绝对的“无”中诞生了。
那波动起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但随即,它开始自我复制,自我增强,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第一颗石子,荡开了涟漪。
涟漪扩散,碰撞,交织……渐渐地,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开始出现。虚无被打破,清与浊的概念开始分离,却又紧密纠缠……
“这是……混沌将开未开之象!”林昊福至心灵,立刻明白,这第一重本源试炼,便是观摩,乃至亲身参与这“混沌初开”的历程!
他全力催动混沌诀,将自己的神念融入那不断扩散、碰撞的涟漪与张力之中。他“感受”着清气的上浮,浊气的下沉,感受着那最初的地水火风规则如何在激烈的碰撞与交融中,从“无”中诞生!
这个过程充满了毁灭与创造。无数刚刚诞生的规则雏形在碰撞中湮灭,但又有新的、更稳定的规则在湮灭的废墟上重新构建。
林昊的心神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这开天辟地的伟力撕碎。但他的混沌神海,却在这观摩与感悟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神海中的混沌气流,不再是无序的流淌,而是开始自发地模拟外界那“混沌初开”的轨迹,清浊自分,阴阳初判,虽然依旧混沌,却内里蕴含了无穷的秩序与变化!那枚“混沌源核”碎片更是光芒大放,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而古老的大道纹路,仿佛在记录着这开天的奥秘!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那剧烈的波动渐渐平息,一片朦胧的、灰蒙蒙的混沌取代了绝对的虚无,地水火风在其中缓缓流淌,一个世界的雏形,已然奠定。
林昊的心神回归,猛然睁开双眼!
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开辟、世界诞生的景象一闪而逝。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却又更加深邃浩瀚。他的神海体积虽然没有扩大多少,但稳固程度与蕴含的“道韵”,却提升了何止数倍!
更重要的是,他对于混沌之力的理解与应用,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心念微动,掌心之中,一缕混沌气流出,不再是单纯的灰蒙,而是内部隐隐有清光与浊气流转,仿佛一个微缩的、初开的混沌世界!
“这便是……我的本源试炼第一重?观摩混沌开?”林昊心中明悟,“《九转混沌诀》的试炼,果然与混沌本源息息相关。”
他感觉到,这次试炼带给他的好处,远不止于眼前的感悟,更为他未来的道途,指明了清晰的方向——衍化万物,重定乾坤!
就在这时,他心神一动,察觉到静室之外的结界传来一丝轻微的波动。
他收敛气息,推开静室之门。
院中,苏清月也已从深层次修炼中醒来,她的气息更加缥缈出尘,青莲剑意圆融内敛,显然收获亦是不小。
她看向林昊,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的气息……似乎又有所不同了。”她感觉林昊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虽然境界未升,但给她的感觉却更加深不可测。
林昊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忽然,两人同时神色一凝,抬头望向小院结界之外。
一股强大的气息,正毫不掩饰地朝着小院方向疾驰而来,带着一丝熟悉的、令人不悦的傲慢。
“苏慕白……他来了。”苏清月轻声道,玉手悄然按上了剑柄。
三日之约未至,对方却提前到来。
风雨,已至门前。
(第六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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