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这个词，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海盗们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这是什么黑话？是哪个海域的俚语？
他们听不懂，但他们能看懂蒂娅·达尔玛那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那是一种比任何恶毒诅咒都要深刻的羞辱，直接洞穿了她作为神明的最后一点尊严。
刚刚还魅惑兰泽的海洋女神，此刻却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闹市的小偷，所有的伪装和骄傲都被撕得粉碎。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愤怒。
然而，兰泽的质问还在继续，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你的野爹在哪，那群泰坦神，被封印在哪了！”
蒂娅·达尔玛，或者说卡吕普索，剧烈地喘息着，她用尽全力才压下那几乎要喷涌而出的神力风暴。
她恢复了原本的姿态，不再刻意魅惑，也不再故作柔弱。
“人类，你想做什么？”她的嗓音有些干涩，却带着一丝神明固有的质问，“封印泰坦神的地方，可不是人类能涉足的领域。”
她试图用警告来挽回一丝颜面，提醒眼前的男人，他面对的是何等禁忌的存在。
兰泽没有回话。
他只是那么冷冷地看着她。
没有杀气，没有威压，就是最纯粹的注视。
仿佛在看一块石头，一件工具，一个毫无意义的物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隔壁笼子里戴维·琼斯粗重的喘息声。
卡吕普索一开始还能与他对视，试图维持自己身为神明的尊严。
一分钟。
两分钟。
她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三分钟。
她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死寂的宇宙深空。任何情绪，任何计谋，任何威严，扔进去都听不到半点回响。
她被看得发毛，一种从神格诞生之初就从未体验过的恐惧，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她败下阵来。
“我知道部分泰坦神的封印地点。”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或者说，大家都知道，就在神话中的塔尔塔洛斯，那个大监狱。”
塔尔塔洛斯！
这个名字一出，周围的海盗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神话传说中地狱最深处，是囚禁旧神的深渊，是连神明都畏惧的永恒牢笼！
这个男人，他要去那里？
“如何前往那里。”
兰泽的问话依旧是陈述句，简单，直接，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听到这个问题，卡吕普索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一抹诡异的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她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兰泽，静静地等待着。
她在等他开出条件。
兰泽的眉毛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用死亡威胁她，看来用处不大。
这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女神，显然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心理预期。既然威胁没用，那事情就很简单了。
不就是画大饼……啊，不对，是收买。
整个世界都快是他的了，付出些许代价，购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那又怎么了？
这不过是一场交易。
“开出你的条件，女巫。”兰泽直截了当。
卡吕普索笑了，她扭动着丰腴的腰肢，再次缓缓靠近，身上的香风似乎能钻进人的骨头里。
“您这么强壮，这么雄伟……”她舔了舔嘴唇，动作充满了原始的暗示，“我想和您生一群孩子。”
兰泽！是泰迪泽吗！怎么是个人都想跟他生猴子？？
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度。
海盗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连杰克·斯派洛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是什么神仙展开？
然而，兰泽的反应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还要决绝。
“我这里不收你这种关系混乱的破鞋。”
他的话语像淬了冰的刀子，又狠又准地扎进了卡吕普索的心窝。
“换一个。”
卡吕普索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一股压抑的神力波动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大厅里的桌椅都在嗡嗡作响。那是源自神明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但她不敢。
她死死地盯着兰泽，看到对方那毫无变化的漠然神态，那股滔天怒火最终还是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明白，只要自己敢动手，下一秒就会真的变成一具尸体。
“那我要在您的支持下，掌控海洋！”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摆脱束缚，重掌权柄，让整个海洋再次臣服于卡吕普索的威严之下。
兰泽听后，心中已然明了。
这个女巫的底线，无非就是力量和权柄。
“海洋的管控，我会交给我的儿子。”
一句话，再次粉碎了卡吕普索的幻想。
看着女人那瞬间变得绝望的模样，兰泽才不紧不慢地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而你，将会有成为属神的资格。”
属神？
卡吕普索愣住了。
“不要太过贪心。”兰泽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你知道的，这个世界的神秘已经在消散了。能给你维持属神的位格，让你不至于随着时代消亡，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他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却字字诛心。
“再多，就不要想了。”
“同意，我们继续谈。不同意，我再去找别的合作伙伴。”
兰泽的姿态很明确，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牒。
卡吕普索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兰泽说的是事实。时代在变，旧神的力量正在不可逆转地衰退，凡人的力量却在崛起。如果没有新的力量来源，等待她的，只有和那些古老神话一样，被遗忘，然后彻底消散。
成为一个新神的属神，虽然屈辱，却是唯一能继续存在下去的道路。
而且，眼前这个男人的力量……深不可测。
追随他，或许不是一个坏选择。
她不再犹豫。
“我同意。”
两个字，干脆利落。
兰泽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正当他准备继续询问前往塔尔塔洛斯的具体方法时。
“哐当……呵呵……”
一阵突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从旁边的笼子里传来。
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撞击声。
而是一种锁链晃动的轻响，夹杂着一种破锣般的、断断续续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戴维·琼斯停止了嘶吼和撞击，他那张章鱼脸上，独眼死死地盯着刚刚达成协议的卡吕普索，发出了癫狂而空洞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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