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果核指向的远方
那颗从共生树上掉落的果核，在星舰的培养舱里发了芽。嫩芽的根须紧紧缠着培养舱的内壁，像在抓紧一个确定的方向，而芽尖始终朝着星图上那片标注为“未知迷雾”的星域，坚定不移。
“探测器穿不透那片迷雾，”星络盯着屏幕上模糊的影像，“只知道里面有强烈的生命波动，却分不清是植物还是智慧种族，像被一层厚厚的纱幔罩着。”
星羽的琴突然发出一声轻鸣，琴身上那片绿绒洲的叶片微微发亮，映出迷雾深处的景象：一片紫色的森林，树木的枝干像透明的水晶，叶片上流淌着银色的光，林间有模糊的身影在移动，动作轻盈得像风。
“是‘迷雾族’！”阿木在通讯器里说，声音带着些许激动，“老人们的传说里提过，他们是宇宙中最擅长隐藏的种族，据说能与迷雾共生，从不与外界接触。”
果核的嫩芽突然剧烈摇晃，根须在培养舱里画出一串符号——是迷雾族的古老文字，星络翻译后念道：“纱幔将破，我们在等一束能穿透迷雾的光。”
“他们在等我们。”我望着芽尖指向的方向，突然想起赤岩星的“和芽”，绿绒洲的语星藤，那些在困境中坚守的生命，似乎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发出信号，等待被看见。
星舰驶入“未知迷雾”时，舷窗外的景象变得梦幻而诡异。紫色的雾气像流动的绸缎，缠绕着星舰，能见度不足百米，通讯系统也受到干扰，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沙沙”声，像有人在雾里低语。
“跟着嫩芽的方向走。”星羽抱着琴坐在培养舱旁，嫩芽的根须随着星舰的移动轻轻摆动，像个精准的指南针，“它能感觉到同族的气息。”
不知在迷雾中穿行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柔和的紫光，像雾海里的一座灯塔。随着星舰靠近，紫光越来越亮，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是一棵巨大的“雾晶树”，树干是半透明的紫色水晶，叶片上的银光正是从树心流淌而出，林间的身影渐渐清晰，他们穿着用雾晶树叶做的衣裳，皮肤是淡淡的紫色，眼睛像两颗发光的星。
“是迷雾族！”星络惊喜地说，“他们没有躲起来！”
迷雾族的人围着星舰站成一圈，没有敌意，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们，像在观察一束偶然闯入的光。为首的是位年长的族人，他的头发像银丝，手里握着根雾晶树枝，树枝上的叶片轻轻颤动，发出“叮铃”的声响。
星羽抱着琴走下星舰，刚拨动琴弦，《共生谣》的旋律就与雾晶树的“叮铃”声融在了一起。迷雾族的人们突然露出了笑容，他们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我们却在脑海里听到了清晰的话语：“等了你们很久，这旋律里有我们熟悉的味道。”
原来迷雾族能用精神波交流，他们的“低语”其实是未被破译的精神信号。年长的族人说，雾晶树正在枯萎，树心的银光越来越暗，这意味着迷雾的屏障即将消失，他们不得不寻找能与他们共生的力量，否则会被外界的混乱吞噬。
“我们试过与其他种族接触，”他的精神波带着一丝哀伤，“但他们害怕我们的迷雾，要么逃离，要么试图摧毁它，只有你们的共生果核，带着平等的善意穿过了雾障。”
星羽把培养舱里的嫩芽种在雾晶树旁，嫩芽的根须立刻与雾晶树的根须缠绕在一起，雾晶树的银光竟亮了几分。星络撒下共生树粉末，粉末渗入土壤，紫色的雾气中突然开出了白色的小花，像在雾里点亮了无数盏灯。
“是共生的力量！”年长的族人激动地说，“树在回应你们！”
离开迷雾星域时，雾晶树的银光已经恢复了明亮，紫色的雾气变得温顺，像层柔软的纱，轻轻覆盖着这片土地。迷雾族的人们站在树旁，用精神波向我们传递着感谢，他们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群守护光的精灵。
星舰的培养舱里，新的共生果核正在形成，外壳上多了道紫色的光纹，像迷雾族的印记。星络把迷雾星域的坐标加入共生之网，屏幕上，这片曾经的“未知”区域，终于与其他星球的光点连接，像拼图的最后一块落了位。
“你看，”星羽望着那道紫色的光纹，“连最擅长隐藏的种族，也渴望被温柔以待。”
我摸着果核上的纹路，突然明白：所谓“远方”，从来不是地理上的遥远，是像迷雾族这样，被误解、被隔绝的孤独；是需要一束光、一段旋律、一颗带着善意的种子，去敲开那层自我保护的壳。而我们的旅程，就是不断走向这些“远方”，让每个孤独的角落都知道，它们从来不是宇宙的弃儿，总有一束光会为它们穿透迷雾。
星舰的下一个目标，是果核新指引的方向——那里有颗被遗忘的“记忆星”，据说能储存宇宙中所有被遗忘的故事。星羽的琴已经准备好了新的旋律，像在说：别担心，被遗忘的，我们会帮你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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