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内的绝对寂静,被陆凡粗重的呼吸和体内奔涌的力量打破。青莲光团最后爆发的传承洪流,携带着其核心本源与那份沉重的真相,如同决堤的星河,狠狠冲入他的五蕴道莲。
“呃啊——!”
陆凡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半跪在地,身体剧烈颤抖。额头青筋暴起,七窍之中,竟隐隐有灰、白、彩、翠、混沌五色微光交替流转逸散。他体内的道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收缩,五片花瓣疯狂震颤,仿佛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庞大传承撑爆!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灌注,更是信息的洪流,是认知的颠覆!
他“看”到了更清晰的画面:不止一只噬道之母盘踞在归墟深渊,它们如同癌变的毒瘤,扎根于归墟本源,以青莲为养分,不断生产、操控着无尽的噬道之虫与寂灭锁链。它们的背后,隐约连接着一道冰冷、庞大、仿佛由无数“秩序”齿轮构成的虚影——那很可能就是太虚道尊,或者其力量投影!
炼化青莲,夺取创世与净化权柄,重构纪元法则,建立永恒寂灭秩序……这手笔,这野心,令人遍体生寒!
同时,关于“混沌青莲·创世净世本源篇”的完整传承,也深深烙印在他的道基之中。这不再只是净化与创生,更涉及宇宙本源的构筑与维护,万法万物的起始与归处。他的五蕴道莲,因这份本源的注入,那代表“青莲”的翠绿花瓣骤然凝实、壮大,与其他四色花瓣交相辉映,莲台变得更加稳固、广阔,隐隐有向更高层次蜕变的迹象。修为虽未立刻突破,但力量的本质与容量,已然发生了质变。
“陆凡!稳住心神!”雪倾颜焦急的声音传来,她不顾自身损耗,将冰凰本源混合着青莲裂隙的纯净余韵,源源不断渡入陆凡体内,帮助他疏导、稳固那狂暴的传承之力。
陆凡紧咬牙关,以新得的青莲本源为核心,引导混沌包容,初火炼化,琉璃定神,轮回微光(虽弱,却在此刻起到了关键的“梳理”作用)调和,全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馈赠。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陆凡体表的异象逐渐平复,紊乱的气息慢慢变得悠长、深邃。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眸子里,混沌初火依旧,青莲翠影深藏,更添了一种洞悉本源、承载万古的沧桑与厚重。
他缓缓站起,身姿挺拔,虽衣衫染血,气息内敛,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严。五蕴道莲静静悬浮于身后,五色光华圆融流转,比之前更加和谐、强大。
“你……感觉怎么样?”雪倾颜看着他,冰蓝的眸子里满是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她能感觉到,陆凡的气息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变化,更加深不可测。
“从未如此好过,也从未如此……沉重。”陆凡声音低沉,摊开手掌,那枚莲子印记已彻底融入他的道莲,化为莲台中央一点翠绿晶莹的核心,“青莲前辈,将它最后的本源与希望,托付给了我。还有……这盘棋的真相。”
他将青莲传递的关于噬道之母、太虚道尊野心的信息,简要告知雪倾颜。
雪倾颜听得心神俱震,玉手掩唇:“重构纪元法则……永恒寂灭……他们疯了么?!”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才是‘秩序’的终极。”陆凡眼神冰冷,“但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青莲前辈最后的力量爆发,为我们争取了时间,但也彻底惊动了那渊底的存在。那道裂隙,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被摧毁。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归墟!”
“离开?可是外面……”雪倾颜看向裂隙之外,那里依旧能隐约感受到恐怖锁链与虫潮的波动。
“不能原路返回,那是死路。”陆凡摇头,目光投向裂隙更深处的黑暗,“青莲前辈在传递传承时,也留下了一缕极其微弱的空间坐标……不是指向外界星空,而是指向归墟的另一处‘薄弱点’,或者说,是当初它被囚禁时,撕裂囚笼留下的一处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从那里,或许能冲出归墟!”
他闭目感应,识海中,那点翠绿核心微微发热,指引着一个极其模糊、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方向。
“就是那里!我们走!”陆凡不再犹豫,拉起雪倾颜,将五蕴道莲的光华收敛到极致,只维持最基本的防护与隐匿,沿着莲子核心的指引,朝着裂隙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疾驰。
这一次,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陆凡将新得的青莲本源感悟运用到极致,模拟出与周围归墟死寂几乎完全一致的气息波动,如同两滴墨水融入更大的墨池。雪倾颜也将冰凰气息彻底内敛。
两人如同幽灵,在裂隙的通道中无声穿梭。沿途,他们能“看到”裂隙之外,那恐怖的锁链森林正疯狂地扫荡、收缩,似乎在搜寻他们的踪迹。噬道之虫的嘶鸣此起彼伏,充满了躁动与贪婪。显然,渊底意志因青莲核心投影的“自毁”与陆凡的逃脱而暴怒。
有几次,粗大的锁链尖端甚至擦着裂隙的边缘划过,污秽的死寂气息让陆凡和雪倾颜的护体光芒一阵剧烈闪烁。他们屏住呼吸,将速度催动到极限。
终于,在裂隙通道似乎即将抵达尽头,前方出现一片如同碎裂镜面般、布满细密空间裂纹的黑暗壁垒时,莲子核心的指引达到了最强!
“就是这里!青莲前辈当年被锁链贯穿时,曾拼死冲击此处,留下了这道尚未被完全修复的‘伤疤’!”陆凡眼中精光一闪,“但这里极不稳定,外面就是狂暴的归墟乱流!冲出去,九死一生;留在此地,十死无生!”
“冲!”雪倾颜没有任何犹豫。
陆凡深吸一口气,五蕴道莲光华不再掩饰,全力爆发!混沌之气在前开路,试图稳定、拓宽那些空间裂纹;初火之力焚烧阻碍;琉璃之光守护两人;青莲本源则与那“伤疤”处残留的、同源的净化之力共鸣,试图打开一条通道!
“给我——开!”
陆凡并指如剑,五色光华凝聚于指尖,狠狠点在那片碎裂的黑暗壁垒中心!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的巨响!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扭曲光门,在无数空间裂纹中强行撕裂开来!光门之外,是毁灭一切、色彩混乱到无法形容的归墟能量风暴!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裂隙通道,传来锁链刺耳的摩擦声与噬道之母狂暴的嘶鸣——追兵到了!
“走!”
陆凡用尽全力,将雪倾颜先推向光门,随即自己紧随其后,在数条漆黑锁链如同毒龙般噬咬而来的前一瞬,猛地窜入了那扭曲狂暴的光门之中!
“吼——!!!”
噬道之母的怒吼被光门闭合的巨响淹没。
下一刻,天旋地转,无法形容的撕扯感从四面八方传来!狂暴的归墟能量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疯狂切割着他们的护体光芒。五蕴道莲光华急剧闪烁、黯淡,陆凡和雪倾颜口喷鲜血,紧紧相拥,被无法抗拒的乱流裹挟着,抛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能量的冲刷下,逐渐模糊。
最后的感知,是似乎冲出了某种粘稠的边界,周遭毁灭性的能量乱流稍有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空旷的星空之感……
他们,好像……真的冲出了归墟?
随即,黑暗彻底吞噬了意识。
(第30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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