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权贵站在私人拍卖会大厅的阴影里，眼神像鹰隼般扫视着全场。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的名表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低调的光。
“去，叫两排人在门口候着。”石权贵对身旁的保镖低声吩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排五个，都精神点，别给我丢人。”
保镖头目领命而去，很快，十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壮汉就列队站在了雕花的实木大门两侧。他们个个身姿笔挺，像两尊尊铁塔，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走近的人。皮鞋擦得锃亮，在大理石地面上能照出人影，连裤缝都熨得笔直，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庄重。
石权贵又扭头看向几个正在摆弄座椅的服务生，眉头皱了皱:“都给我摆整齐点！间距差一厘米都不行。”他抬脚踢了踢旁边一把稍微歪了点的椅子，“客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让人看笑话。”
服务生们吓得手忙脚乱，赶紧重新调整座椅。
那些椅子是深红色的丝绒面，配着黄铜扶手，沉甸甸的，搬动时得两个人一起使劲。他们弓着腰，用卷尺量着间距，额头上渗着汗，生怕哪个细节不合石权贵的意。
石权贵在旁边盯着，时不时哼一声，吓得服务生们手都抖了。
墙上的现代挂钟滴答滴答走着，指针慢慢挪向八点。
大厅里渐渐热闹起来，水晶吊灯提前亮了几盏，暖黄的光洒在铺着猩红地毯的地板上，映得墙角的古董花瓶泛着温润的光。
宾客们陆续到场，男的大多穿着西装，女的则拖着精致的礼服裙摆，手里拎着小巧的手包，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雪茄混合的味道。
八点整，挂钟“当”地响了一声。刹那间，全场的灯光骤然亮起，原本昏暗的舞厅瞬间被照亮得如同白昼。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光点，在墙壁上、地板上跳跃闪烁，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角落里的乐队奏响了轻快的曲子，旋律里带着一丝奢靡的气息。
石权贵朝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招了招手:“徐舟，过来。”
徐舟赶紧小跑过来，他个子不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石总，您吩咐。”
“你去当主持人。”石权贵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别紧张，把场面撑起来。”
徐舟咽了口唾沫，扶了扶眼镜：“是，石总，我一定……一定办好。”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衬衫领口，快步走向舞台。
台阶上铺着红色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心里虚得厉害。
站到舞台中央，聚光灯“唰”地打了过来，瞬间把他笼罩在一片光晕里。
台下的宾客们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徐舟的心跳得像擂鼓，腿肚子都在打转。他定了定神，拿起话筒，试了试音，话筒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徐舟的声音有点发飘，但很快就稳住了，他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对着台下微微鞠躬，“欢迎大家来到拍卖会的现场。今日，我们将在这里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
徐舟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有人端着酒杯，嘴角噙着笑；有人交头接耳，眼神里透着期待；还有几个坐在后排的，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握紧了话筒，指节泛白。
“本次拍卖会，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不少珍品。”徐舟的声音渐渐自然了些，他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幕布，“从明清的瓷器，到民国的书画，再到一些稀有的珠宝玉石，相信总有一款能入各位的眼。”
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人兴奋地往前凑了凑，有人则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放大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石权贵站在二楼的包厢里，透过单向玻璃往下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端起旁边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徐舟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那么，我们的拍卖会，现在正式开始！首先要登场的，是第一件拍品——一件清代乾隆年间的青花缠枝莲纹碗，品相完好，胎质细腻……”
随着他的介绍，两个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推着一个铺着黑丝绒的展台走上台，灯光聚焦在那个青花瓷碗上，碗身上的缠枝莲纹清晰可见，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有人已经开始举牌。
石权贵抿了一口红酒，眼神冷冽。他知道，这场拍卖会不过是个幌子，真正重要的东西还在后面。
石权贵瞥了一眼手表，心里盘算着时间，又看了看门口那两排保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而在大厅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堆放杂物的储藏室里，孙云贵和几个手下正屏住呼吸。他们躲在一堆盖着白布的箱子后面，透过门缝往外看。
外面的灯光晃得人眼晕，音乐声和喊价声断断续续传进来。
孙云贵紧紧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余生，对方紧张得嘴唇都在哆嗦。
“别出声。”孙云贵压低声音，用气声说道，“等陈洺的信号。”
余生点点头，往门缝里又凑了凑。他能看到舞台上那个戴眼镜的主持人正唾沫横飞地介绍着拍品，台下的人举牌举得热闹，谁也没注意到这个角落里藏着几个不速之客。
储藏室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霉味，箱子上的白布落了层灰，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
徐舟在台上继续主持着，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声音洪亮，语调抑扬顿挫：“……这件拍品起拍价是五十万，有没有人愿意加价？五十五万！好，这位先生出价五十五万！还有更高的吗？”
台下的喊价声此起彼伏，水晶灯的光芒在每个人脸上流转，映出或贪婪或兴奋的神情。
石权贵在包厢里看得满意，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节奏和台下的喊价声莫名地合拍。
谁也没注意到，舞台侧面的阴影里，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的身影正悄悄移动——陈洺低着头，假装成工作人员，手指在背包外侧的按钮上飞快地操作着，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监控探头。
背包里的设备发出轻微的“滴滴”声，被淹没在喧闹的音乐和喊价声里，无人察觉。
拍卖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第一件拍品最终以八十万的价格成交，买下它的富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徐舟高举着锤子，重重落下:“成交！”
清脆的锤声在大厅里回荡，像一声信号，拉开了这场浮华盛宴背后，那场暗流涌动的较量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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