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市政府大楼的顶层办公室里,窗帘紧闭,只留着一道缝隙,让晨光斜斜地照在红木办公桌上。
市长泓意深坐在真皮转椅上,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像在宣泄着内心的烦躁。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刚刚挂断,是秘书汇报的消息:石权贵等人在私人拍卖会现场被捕,目前关押在市公安局。
泓意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石权贵手里握着他不少把柄,这人要是把牢底坐穿,保不齐哪天就把他供出来。
泓意深抓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手指在按键上顿了顿,终究还是拨通了市公安局局长富欲申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急切:“富欲申,你现在、赶快把石权贵等人放走。”
“什么?”富欲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错愕,“市长,这不可能。”他正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石权贵案的卷宗,桌上摊着的照片里,“石权贵等人涉嫌走私文物,罪大恶极,怎么能说放就放?”
泓意深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望着远处的公安局大楼。
阳光刺眼,泓意深却觉得浑身发冷:“富欲申,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威胁的意味,“我还听说你们把孙云贵等人给放走了。”
富欲申的心猛地一沉。放孙云贵他们是局长的意思,说是“上头打过招呼”,他本以为这事做得隐秘,没想到泓意深竟然知道了。
富欲申捏着电话的手指微微发颤,喉咙动了动:“市长,那几个人……情况特殊……”
“特殊?”泓意深冷笑一声,声音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我看是你就想特殊吧?”泓意深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正是石权贵公司的纳税记录——每年给市里贡献不少税收,这也是他一直护着石权贵的原因之一,“我劝你们别把这件事情给闹大,你们要是把这件事情闹大的话,我立即将这件事情递交给法院。”
富欲申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知道泓意深这话是什么意思——放孙云贵他们已经不合规矩,要是被捅到法院,他这个局长怕是坐不稳了。更何况,泓意深在省里有人脉,真要较真,他根本斗不过。
富欲申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石权贵不能放,放了就是知法犯法;可不放,泓意深要是真把事情捅出去,他同样没好果子吃。
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富欲申却觉得燥热难耐,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富局长?”泓意深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想好了没有?”
富欲申睁开眼睛,看着桌上石权贵的卷宗,照片里的石权贵正对着镜头冷笑,那笑容像根刺,扎得他眼睛疼。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声音里带着妥协的疲惫:“好好好,泓市长,我放他们走。”
“这就对了嘛。”泓意深的语气缓和了些,“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也别告发我。”富欲申赶紧补充道,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放人的事……我会处理干净,不会留下把柄。”
“嗯。”泓意深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富欲申缓缓放下电话,手指还停留在按键上,微微发颤。他看着窗外,天空蓝得刺眼,可他心里却一片灰暗。
富欲申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五十块钱的钻石软荷花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显得格外憔悴。
“小李。”富欲申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审讯室的分机,“把石权贵他们……放了。”
“局长?”电话那头的小李愣住了,“可是他们……”
“执行命令。”富欲申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挂了电话,他掐灭烟蒂,扔进烟灰缸,发出“滋”的一声。
没过多久,小李就匆匆跑来办公室,脸上满是疑惑:“局长,他们真放啊?那案子……”
“让你放你就放。”富欲申挥了挥手,语气烦躁,“就说证据不足,先取保候审。”他知道这理由站不住脚,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小李不敢再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
富欲申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警车进进出出,心里五味杂陈。他当了十几年警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因为上司的压力,放走罪证确凿的犯人。
没过多久,富欲申看到石权贵等人走出公安局大门,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
轿车很快驶离了公安局,汇入了街上的车流。
富欲申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他知道,自己这一步棋,算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权力这东西,真是个无底洞,一旦沾了,想抽身都难。
富欲申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石权贵的卷宗,翻了几页,又猛地合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卷宗上,烫得他手疼。
富欲申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只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泓意深、石权贵,算是彻底绑在了一条船上。
窗外的蝉鸣渐渐响了起来,夏天的味道越来越浓,可富欲申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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