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台的电子屏闪烁着,显示下一班车还有三分钟到达。
我背着一个黑色挎包,站在树荫下,看着王星时不时踮脚张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急什么,早到十分钟晚到十分钟,苏梅还能跑了不成?”
“那不一样,”王星搓了搓手,眼睛盯着远处驶来的公交车,“早一分钟见到,就多一分钟欢喜。”
话音刚落,一辆绿色的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台边,车门“嗤”地一声打开,里面传来鼎沸的人声。
大概是周末的缘故,车上挤满了人,座位早就坐满了,过道里也站着不少乘客,肩膀挨着肩膀。
“走吧,上车。”我率先迈步上去,掏出手机打开乘车码,对着感应机“滴”地刷了一下。
王星紧随其后,同样刷了码,两人往里挤了挤,尽量给后面上车的人腾位置。
“人也太多了吧。”王星皱着眉,四处打量着,“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陈河目光一扫,指着后门旁边的双人座位:“那儿还有两个空位,快过去。”
两人费力地挤过人群,总算在那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座位有点窄,我把黑色的挎包放在腿上,王星则靠在椅背上,长舒了口气:“总算能歇会儿了,挤得我都快喘不过气。”
我笑着说道:“王星,你不会就这么虚吧。”
王星用那种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我说道:“陈河,我会虚,不可能。我体力这么好,怎么可能会虚呢。”
我拍一拍他的肩膀,说道:“呵呵。你刚刚还大喘气,还说不虚呢。”
王星斜了我一眼,说道:“好啦!好啦!不要提这件事呢。”
公交车缓缓启动,车厢里的人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摇摆。
我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盘算着到了潇瑶学校该说些什么,手里的挎包仿佛也变得沉甸甸的,装着满满的期待。
“陈河,你看。”王星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压低声音,眼睛盯着斜前方,“怎么样?”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排座位上坐着个女孩,梳着两个俏皮的小辫子,发尾系着粉色的蝴蝶结,身上穿着件干净的白t恤,背影看着确实挺清爽。
“什么怎么样?”我有点疑惑,“我又没看到正脸,哪知道怎么样。”
“我觉得光看背影就不错,”王星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好奇,“我想去看看正脸长啥样。”
我挑眉,故意逗他:“王星,还得是你啊。前阵子是谁信誓旦旦跟我说,心里只有苏梅一个,要持守本心来着?这才多久,就见异思迁了?”
“哪能叫见异思迁啊,”王星赶紧辩解,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女朋友又不在身边,看看别的女孩子怎么了?欣赏美又不犯法。再说了,我就看看,又不动别的心思。”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陈河笑着摆摆手,“你想去看就去吧,别被人家当成流氓就行。”
“放心,我有分寸。”王星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站起身,“我就过去站一会儿,趁人多晃悠的时候,偷偷看一眼。”他扶着座位靠背,小心翼翼地挤到车厢中间的拉伸扶手旁,抓着金属杆站稳。
公交车刚好遇到个红灯,车身猛地一顿,王星顺势往旁边侧了侧身,目光刚好落在那个女孩的侧脸上。
我坐在后面,清楚地看到王星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嘴角微微张开,显然是有点惊讶。
我的心里也跟着好奇起来,“难不成真是什么大美女?”
王星微微转头,视线落在女孩的正脸上。她的脸型有点圆,脸颊肉嘟嘟的,像个饱满的苹果,看着就很有肉感,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五官算不上惊艳,却很端正:弯弯的眉毛像新月,眼睛是杏眼,笑起来的时候应该会眯成一条缝,鼻梁小巧,嘴唇是自然的粉色,正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样子安静又可爱。
“哇塞,真不错,妥妥的大美女啊。”王星在心里惊叹,心跳莫名快了两拍。他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看窗外的风景,耳朵却有点发烫——刚才那一眼,确实让他觉得眼前一亮。
绿灯亮起,公交车继续前行,车厢里的人随着惯性晃了晃。
王星抓着扶手,心里有点小雀跃,忍不住又偷偷瞟了一眼。女孩刚好抬起头,似乎在看站牌,目光无意间和他对上,他像被烫到似的,赶紧低下头,心脏“咚咚”地跳,像揣了只小兔子。
“嘿,怎么样?”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调侃。
王星回过头,脸上有点红,压低声音:“确实挺好看的,比背影还好看。”
“然后呢?”我挑着眉,“要不要去要个微信?”
“别闹,”王星赶紧摆手,眼神有点闪躲,“我就是看看,真没别的想法。苏梅还在等我呢,我可不能对不起她。”
他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又想起那个女孩圆乎乎的脸蛋,还有低头时长长的睫毛。
其实王星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就像看到路边一朵好看的花,忍不住多瞅两眼,但绝不会想把它摘下来占为己有。
公交车到了下一站,下去了几个人,车厢里稍微宽敞了些。
那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孩站起身,看样子是要下车。王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看着她挤到后门,手里还拎着个小小的帆布包,上面印着卡通图案,和她的样子很配。
“拜拜了,小美女。”王星在心里默默地想,嘴角忍不住有点上扬。
车门打开,女孩随着人群下了车,身影很快消失在站台的人流里。
王星这才收回目光,松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似的,转身挤回自己的座位。
“看够了?”我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
“嗯,看够了。”王星坐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确实挺可爱的,但也就那样吧,跟苏梅比还差远了。”
“哟,这就开始对比了?”我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要控制不住,直接上前要微信呢。。”
“哪能啊,”王星挺了挺胸脯,语气认真起来,“苏梅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刚才就是觉得新鲜,多看了两眼,真没别的。再说了,我答应过她,要对她一心一意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看着王星眼里的认真,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
其实我刚才也有点担心,怕王星真的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妥的事,但现在看来,这小子虽然嘴上爱开玩笑,心里却拎得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算你有点良心。”我拍了拍王星的肩膀,“不过说真的,那个女孩确实挺可爱的,你刚才那反应,跟偷窥男一样,真下头。”
“不是,哥们,我哪有,”王星的脸更红了,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给潇瑶买的小熊,她真的会喜欢吗?万一她觉得幼稚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我低头看了看腿上的黑色挎包,有点不确定起来,“毕竟这个玩偶是我偷偷买的。潇瑶之前还说,她喜欢粉红色的玩偶,应该是符合她的标准。”
“肯定喜欢,”王星给他打气,“女孩子都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再说还是你送的,哪怕是块石头,她估计都得当个宝贝。”
我被他逗笑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但希望她能喜欢吧。”
公交车继续往前行驶,窗外的街景渐渐变得陌生,离潇瑶的学校越来越近了。
车厢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刚才的小插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泛起一点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王星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商店和行人,嘴里哼起了歌,是首关于爱情的情歌,调子有点甜。
我知道,他肯定又在想苏梅了,刚才那个小辫子女孩,大概已经被他忘到脑后了。
其实男孩子大概都是这样吧,会被路上的风景吸引,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新鲜的人和事,但心里真正在意的,始终是那个等在终点的人。
就像王星,刚才再怎么好奇,也只是远远看一眼,心里的秤始终偏向苏梅那边。
“快到了,”我看了眼手机里的地图,“下一站下车,然后转地铁,再坐四站就到了。”
“好!”王星立刻坐直了身体,眼睛里又充满了期待,刚才那个小辫子女孩带来的一点波澜,早就被对苏梅的想念冲得一干二净。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台,车门打开,我和王星拎着东西,随着人群挤了下去。
站在路边,看着公交车驶远,我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孩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急切的王星,忍不住笑了。
青春大概就是这样,有突如其来的心动,有转瞬即逝的好奇,更有始终坚守的真心。
那些路上的小插曲,不过是漫长旅程里的一点调味剂,真正能让人记在心里的,永远是那个愿意为之奔赴的终点。
“走,转地铁去!”王星拉着我的胳膊,往地铁站的方向跑。
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急着去赴约的箭头,笔直地指向心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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