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提着一袋水果回来时，客厅里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虽然父亲依旧沉默寡言，母亲依旧笑容得体，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笼罩在家庭上空、因那2500万和郝奇而生的沉重阴霾，似乎被驱散了大半。
空气变得轻盈，甚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暖意。
周雅琴笑着接过水果，招呼大家吃。
林国栋也破天荒地主动问了郝奇几句关于玉泉大学工科学习的情况，虽然话题干巴巴的，但已是一种难得的接纳信号。
又坐了一会儿，郝奇适时起身告辞。
周雅琴礼貌挽留。
“天都黑了，要不今晚就住家里？让浅浅把房间收拾一下。”
林国栋也看了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已无排斥。
“不了，谢谢阿姨叔叔。”
“明天在魔都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已经订好酒店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叨扰。”
郝奇婉拒道。分寸感很重要，第一次上门就留宿，不合适。
林清浅立刻说，“那我送送学长！”
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不易察觉的雀跃。
周雅琴和林国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好，路上小心点。郝同学，有空常来。”
走出略显陈旧的公寓楼，夜晚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林清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自然地挽住郝奇的胳膊，侧头看他，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浓得化不开的感激与情意。
“学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这最朴实的感谢。她知道，父母态度的转变，郝奇在里面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郝奇低头看她，女孩眼中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欢喜，像暖流熨帖了他心底。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自然亲昵。
“傻丫头，谢什么。事情本来也是我考虑不周引起的。”
“你爸妈都是明白人，说开了就好。”
“才不是！” 林清浅用力摇头，把他的手拉下来紧紧握住，指尖冰凉却带着灼人的热度。
“是我爸妈…他们…唉，反正就是谢谢你！还有…”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羞涩。
“谢谢你今天在饭桌上…还有跟我爸妈说的那些话…”
虽然没听到具体内容，但父母的态度和郝奇此刻的轻松，让她能猜到谈话的大致方向。
“想去外滩走走吗？”
郝奇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提议道。
魔都这个地方，他也就小时候随同父亲来过一次，但印象其实并不怎么好。
有时候，你会因为一些人讨厌一个地方，也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对这地方的印象。
“嗯！” 林清浅用力点头，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网约车将他们送到外滩。
一下车，磅礴的黄浦江气息和两岸璀璨夺目的灯光秀瞬间将人包裹。
万国建筑博览群在灯光勾勒下，宛如凝固的史诗乐章，对岸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直插云霄，流光溢彩，展示着现代都市的磅礴野心。
江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吹拂着游人的发丝和衣角。
两人沿着宽阔的观景平台漫步。
身边是熙熙攘攘的游客，各种语言交织，拍照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但在这片喧嚣与辉煌之中，挽着郝奇手臂的林清浅，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和满足。
“好美…” 她望着对岸如梦似幻的灯光，轻声感叹。
“嗯，是很美。”
曾经，这份美更像是刺目的激光，势要消灭每一个像他这样的穷小子。
而今，他站在这梦幻泡影之中，如露亦如电。
郝奇应着，目光却更多地落在她映着霓虹的侧脸上。
江风拂动她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挺翘的鼻尖，眼中倒映着整个璀璨的江景，美得惊心动魄。
“学长，” 林清浅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
江风将她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她却毫不在意，仰着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豁出去的勇气。
“我爸妈…他们之前问，你图什么。”
“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图我什么呀？”
她的心跳得飞快，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了很久，此刻借着外滩的夜色和勇气问了出来。
她想知道，在他心里，她除了“需要帮助”之外，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倾力付出？
总不能是美色吧？
郝奇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期待、紧张和一丝不安，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温柔地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轻轻拂过她微凉的耳廓。
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图你什么？”
他顺势重复了一遍，低沉的嗓音在江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入心底。
“图你弹琴时眼里有光，像星星掉进了湖里。”
“图你直播时身陷囹圄依然固守清纯的倔强。”
“图你躺在我怀里时掩饰紧张戳戳戳的可爱。”
“图你站在天台张开手臂，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拥抱入怀的傻气。”
“图你…明明自己都慌得不行，还敢于向不公亮剑的勇敢。”
“图你…”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林清浅的心上。
“在我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图’什么的时候，就让我觉得——为你做的一切...很值得！”
他抬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目光温柔得能溺毙人。
“林清浅，如果非要说‘图’，那我图的，就是你这个人。”
“你的好，你的笨，你的坚强，你的脆弱…你所有的样子。”
“如果非要给这份图谋下个定义，我希望它是我‘投资’给‘林清浅’这个人的‘天使轮’。”
“我不需要它一定带来多少倍的商业回报，我只希望它能让你卸下重担。”
“让你能心无旁骛地去成为那个最好的、最快乐的林清浅。”
“而看到你成功、快乐，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投资回报’。”
这不是海誓山盟，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动人心魄。
林清浅怔怔地望着他，江风似乎静止了，周围的喧嚣也瞬间远去。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一股巨大的、滚烫的暖流从心脏瞬间涌遍四肢百骸，冲垮了她所有的矜持和羞涩。
眼泪从她的嘴角滑落，紧随其后是炙热的唇印上那份无与伦比的感动。
咸湿的味道混杂着少女的清甜，不同于上次在音乐学院的青涩试探，这次的吻温柔而坚定。
江枫渔火见证，游客旅人也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对这对壁人发出惊叹。
“卧槽...牛逼！”
这是路人们的最高赞誉。
闪光灯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像他们正步入婚姻的殿堂。
郝奇被她激烈的反应和真实温软触感所包裹，心头也被巨大的暖意和满足感填满。
他忽然想，那半真半假之中的言语要全是真的多好啊。
如果林清浅也有系统能窥见他的好感度，那么就会看到一个飞速增长和不断跳动的“+++”。
他慢慢地沉溺其中，不知天地万物为何物......
郝奇曾答应陈露，在他认为陈露真的喜欢上他之前不会喜欢上别人。
但在这一刻，他...好像要食言了。
然而，就在这份甜蜜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瞬间，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清晰地响起：
【林清浅当前好感度：79（75+4）】
那醒目的“79”像一根细小的冰刺，骤然刺破了他沉溺的甜蜜气泡。
79。
和陈露一样。
仅一步之遥。却在此刻，稳稳地停住了。
她的依赖如此真实，她的情意如此汹涌......
但系统冰冷的数字，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这层甜蜜的幻象。
“呵！”
像陈露一样，林清浅内心深处可能，或者说必然连她自己也未曾完全意识到——
这份源于极致感动的喜欢，并不是爱。
他猛地将她推开，在她不解中又瞬间将她娇小的身躯更紧密地拥入怀中，无声地回应着这份沉甸甸的情意。
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郝奇啊郝奇，你自己都没有真正去爱，凭什么要求别人那么“轻易”地爱上你呢？
你要的是钱？
好感度奖励？
还是真爱？
亦或者...全都要？
你未免有些太过贪婪了。
倘若不是系统和钱，恐怕你连认识她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真正的喜欢呢？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一刻内心的悸动...是真实的。
外滩璀璨的灯火在他们身后流淌成一片光的海洋，江风温柔地包裹着相拥的两人，将这一刻的悸动与永恒，镌刻在黄埔江畔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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