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晚餐以素菜为主,肉食则是些卤肉系的凉菜。
众人围桌而坐,之前没挤上主桌的弟兄,一人拿了个小板凳坐在旁侧,手里捧着碗筷,一桌人说说笑笑,吃得倒也热闹。
这是林凡吃的最香的一顿素菜。
一个人会不会做饭,往往要看他对素菜烹饪的理解。
越是能保持食材本身脆爽口感,又能将其煮至无限逼近全熟的蔬菜,就越能激发食材本身的鲜甜,嚼在嘴里满是清爽。
几口菜下肚,林凡放下筷子,顺势提了下婚庆事宜。
随着 “豪华布置” 几个字说出口,李、张夫妇眼角微微一挑,明显露出 “有些颇费” 的神色,但想到这是男方做主的事,不好过多干涉,他们也没多反驳,只是安静听着,偶尔点头应和。
“伯父伯母,不瞒你们说,这事我也高兴得紧。”
“我手下这一众弟兄,正赶上魔族入侵,一个个都在抗战里磨炼得钢筋铁骨,手上沾过血、扛过刀,可一谈到婚姻大事,就全都直摇头。”
“我兄弟和素华小姐算是闪婚,两人看对眼就能定下来,不扭捏、不拖沓,我是真跟着开心。” 他话里话外都在想法子抬老三,说的话倒也实在,没半分虚情假意。
李洪刚不是爱说场面话的人,放下手里的茶杯,随性地向他表达了感谢,还深深祝福小两口能终成眷属,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话题绕回小两口身上,林凡身子微微前倾,想问的也多了:“李先生,听闻您女儿的缘分,是您…… 算出来的?”
“是也,道家本就多卜算之术,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本事。” 不过一旁的张秋华怕林凡误会,忙补充解释,“说是卜算之术,其实就是一代代道士通过观察他人、记录事迹,总结出的概率术,算不上真能掐会算。”
李洪刚也点头认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能算出一个人的命格,是因为从古至今,有许多容貌、境遇相似的人留下了轨迹。这卜算术算不得全准,只是‘殊途同归’这个词的终极解读。”
原来如此。林凡心里暗道,这两位是真实在,没半点江湖骗子的油滑,话里还透着星璇大陆对 “理性” 的严谨态度。
在这个世界,想贯彻神学,就算是古神教,也得给底层人士带来足够的好处,连忽悠人都得有能忽悠的资本,不能空口说白话。
“那,您二位可否看看我的面相?” 他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往前凑了凑,开口询问。
“这自然可以,等餐后,由我给您算一卦,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李洪刚答应下来,后续的饭局,便围绕 “李家人要叫多少亲戚来参加婚礼”“哪些亲戚方便赶路” 这件事讨论开了,气氛越发热络。
美美的一餐过后,胖墩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吃得有些不好意思,撸起袖子就忙着帮伯母刷碗;李素华牵着老三的手,带他去自己房间转了转,想让他多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林凡则跟着李、张夫妇,踩着月光去了观星台。
这观星台建在顶楼,上层是透光性极好的玻璃板,能清晰看到天空中的星辰,连星子的微光都看得真切。
饭局结束时已是入夜,晚风微凉,正是卜算的最佳时间。
林凡站在许多观星台都有的八卦阵中,双脚踩在刻着纹路的石板上,李洪刚凑到他面前,先仔细观测了他的面相,目光从额头扫到下巴,没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林凡身高一米八,身形挺拔,褪去甲胄后体重大致 140 斤上下,不算胖也不算瘦。
他生着一双浓眉,配着炯炯有神的骏目,眼神锐利,鼻骨略有外扩,显得格外硬朗,左脸颊上半部分有一抹微不可察的横肉。若是再胖些,这横肉会更明显三分,看着就多了几分凶气。
李洪刚指尖轻点桌面,心里有了判断:这是标准的 “横” 脸。根据道家统计学,此类人通常定力不足、脾气暴戾、色欲更盛,不是能沉下心过日子的性子。
但很快,林凡的眸子让李洪刚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他眼底明亮清澈,没有半分浑浊,能隐约映出人的魂魄,透着一股坦荡。
心念至此,李洪刚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一枚丹药,递向林凡。
“吃下它,这药能显露出你最真实的面色。”
林凡接过那枚小拇指大小的丸子,没多犹豫,一口吞下。
药丸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苦涩。
不一会儿,就感觉脑子里忽悠一下,像刚睡醒时那种沉沉的疲劳感,眼皮都有些发沉。
而此刻他脸上显露出的面色,和凌晨六点醒来时人的本色一模一样,没了白日里的精神劲儿,多了几分松弛。
他左脸的横肉已经微乎其微,只能借着灯光下的光影看到一点轻微的轮廓;眉头虽有些褶皱,带着几分操劳的痕迹,但对男士来说不算问题,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两次看面色都是类似结论,李洪刚却有些汗流浃背; 总不能直接说 “您这是天生二五仔的长相,还带着暴戾、暴食、贪欲之相” 吧?这话要是说出口,怕是要把人得罪透了。
“林小友,还请脱去上衣,我再看看你的骨相。”
林凡照做,伸手解开领口的扣子,褪去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线条分明,没有多余的脂肪,腹肌像刀鞘般整齐,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结果。
李洪刚盯着看了会儿,陷入深思:对方的体脂率低得吓人,自律性可见一斑。“自律”“暴戾”“色欲”“有神”,你很难把这几个词串在一起,安到同一个人身上,实在矛盾。
“嗯,请稍等片刻,我再捋一捋。”
接下来,李洪刚又问了林凡的生辰八字,林凡报的自然是 “本凡” 的。
等算完八字,李洪刚又抬头望向天空,结合天星观测,手指在空气中虚画着星图,彻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眉头皱得紧紧的。
“小友今年年初应有一大劫,此劫危及性命,凶险无比,几乎是…… 十死无生。” 李洪刚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青年,眼神里满是惊讶。
“你命格属北斗之一,按说该应劫而亡,可天际间已无对应你的生机显露…… 从道学上说,您本该死了。”
准,太准了!林凡心里惊道,本凡可不就是年初被一道雷劈死的?连时间都对得上!这道教是真有点东西,之前说什么 “概率”,怕都是掩饰,不想把本事全露出来。
这群人就是怕折寿,才编了个幌子,掩人耳目!
“我年初……” 他刚想接话,说自己确实死过一次,一旁观摩的张子龙怕他说漏嘴,已先一步开口,声音洪亮:“我家主公年初在战场上被巨雷劈中过!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没救了,没想到主公福大命大,硬是挺了过来!”
李洪刚恍然大悟,对着林凡拱了拱手,语气里满是敬佩:“那您真是…… 奇人也,能从这样的劫难里活下来,定是有大福气、大造化的人。”
“您的命格本已终焉,按道理不该有后续,此后的命途亦不可测算。单从面相来说……”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措辞,斟酌着开口,“您本性应是性格乖张暴戾、暴饮暴食、色欲极强,是个难管束的性子。”
“额……” 林凡一时语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总不能承认自己以前确实荒唐吧?好在不等他回应,李洪刚又补了句,语气缓和了些:“但您的自律,还有近一年所做的事,都说明您已逆转了这种面相,性子改了不少。”
“所谓‘面由心生’,日子久了,您鼻梁骨的外扩和左脸的那抹横肉会渐渐消散,看着会温和些。您鼻梁中骨的轻微凸起或许不会改变,但总之…… 您已不在我道家的卜算之列,是个变数。”
“这…… 为何?我还是没太明白。” 林凡追问,心里满是疑惑。
“您的星相已绝。” 李洪刚耐着性子解释,语气认真,“在我教看来,人的生命力会和天空中的星辰呼应,星在人在,星灭人亡。您的生辰八字与姓名,决定了您的独一无二,对应着天上某一颗专属的星。”
“而道士会通过面相区分您的星相,再从星象中感应,在天空找到对应的‘相星’,以此推算命途。”
“以我个人观点,您的星相已绝,那颗对应您的星已经灭了,又或者说上苍已认定您死了,我们这些小道,道行浅薄,是无法测算您的命途的。”
林凡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完全听懂,但也知道对方没忽悠自己,只能下意识点头道谢,说了句 “多谢李先师指点”。
张子龙怕主公再说出 “自爆” 的话,立刻站出来圆场,对着李洪刚拱了拱手:“多谢李先师费心卜算,定是费了不少力气。夜色也深了,我们不如移步前厅,饮些茶水畅聊?也让您歇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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