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被一片流动的、无法言喻的色彩所充满。
那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深邃天鹅绒般的夜幕上,泼洒着无边无际、缓慢变幻的极光。
巨大的光幔从看不见的天际垂落,如同神只随手搅动的颜料池,翠绿、淡紫、幽蓝、粉橙……无数难以命名的色泽在其中流淌、交融、晕染,静谧无声,却又壮丽得令人心悸。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波动,像有生命的呼吸,将冰冷寂静的雪原与巍峨的冰晶建筑笼罩在一层梦幻迷离的光晕里。
芙宁娜站在一处高高的冰铸平台上,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呼吸,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伪装与沉重。
她只是仰着头,异色瞳睁得大大的,倒映着这片不属于人间的光辉。
风拂过她裸露在外的脸颊和颈项,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冰雪特有的清冽气息,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头顶那片浩瀚的“天空之海”所攫取。
“这就是……极光?”她的声音很轻,近乎梦呓。
“嗯。”
阿蕾奇诺站在她身侧半步之后,同样望着天空,灰发在极光变幻的色调中染上不同的微光。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原上显得格外清晰平静,“至冬的夜空,永远如此。”
“永远?”
芙宁娜下意识地重复,终于将目光从极光上稍稍移开,环顾四周。
这才更真切地感受到环境的奇异——虽然天空如此“明亮”,但地面并无真正的光源,所有光线都来自头顶那变幻莫测的光幕。
没有太阳的方位,没有明确的白昼概念,只有这永恒流动的、梦境般的“夜”。
“至冬……没有白昼吗?”她忍不住问。
阿蕾奇诺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红瞳在幽绿与淡紫交织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在至冬,白昼是短暂而奢侈的幻觉,”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更多的是漫长的、被极光笼罩的夜,以及完全沉入黑暗的‘深寒时刻’。这里的生灵,早已习惯在夜色与微光中辨识道路,在寂静与寒冷中积蓄力量。”
芙宁娜失神地望着这片永远不会真正亮起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奇特的感受。枫丹有规律的昼夜更替,有明媚的阳光和清晰的阴影。
而这里……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了,沉浸在一种没有尽头的、美丽的黄昏或黎明前夕。
(永远的黑夜吗……)
(就像……某些看不到尽头的事情一样……)
这个联想让她心底某处轻轻一颤。
她甩开这个念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令人屏息的美景上。
“很美。”
她低声说,这次是真诚的赞叹,剥去了所有表演性质,“比我想象的……还要震撼。”
阿蕾奇诺没有回应这句赞美,只是沉默地陪同她看着。
过了片刻,她才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一些:“这光幕之下,覆盖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女皇陛下……很喜欢在这样的夜色下思考。她说,纯粹的光明会暴露太多,而无边的黑暗又太绝对。唯有这片流动的、不确定的光,最适合隐藏秘密,也最适合……酝酿改变。”
芙宁娜的心微微一紧。
(女皇……)
她这才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至冬国,愚人众的大本营,那位收集神之心、意图对抗天理的冰之女皇的国度。
而带她来此的,是女皇麾下最锋利的执行官之一。
欣赏极光的浪漫滤镜悄然褪去些许,现实冰冷的触感重新贴上皮肤。
“你带我来这里,”芙宁娜转过头,看向阿蕾奇诺,异色瞳在极光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真的只是为了看这片光?”
阿蕾奇诺也转过头与她对视。
她的脸在变幻的光线下半明半暗,表情依旧是那种惯有的、难以解读的平静。
“我许诺过带你来看极光。”
她缓缓说道,避开了直接回答,“而这里,是至冬最适合观看的地方之一。”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妙意味:“至于其他……在这片光下,有些东西看得更清,有些东西……藏得更深。取决于你看的是什么,以及,谁允许你看。”
这话语如同脚下的冰雪,看似平整,内里却可能暗藏沟壑。
芙宁娜听出了其中的警示,或者说,提醒。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重新望向天空。那浩瀚、静谧、吞噬一切声响的光之瀑布,此刻在她眼中,除了无与伦比的美丽,似乎也染上了一层属于这个国度的、冰冷的、深不可测的底色。
她们已经来到了至冬。
踏入这片被永恒极光与漫长寒夜统治的土地,每一步,都离枫丹的预言、离沫芒宫的保护、离她所熟悉的舞台更远,而离提瓦特大陆最核心的漩涡、最冰冷的秘密、以及那位目的莫测的冰之女皇……更近。
夜风卷起细碎的冰晶,如同微光尘埃,从她们身边掠过。
远处,巍峨的至冬宫如同巨兽蛰伏在流动的光幔之下,轮廓模糊而又威严,沉默地注视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阿蕾奇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陪伴。
芙宁娜也沉默着,将眼前这片如梦似幻又暗藏机锋的至冬夜色,深深烙印在眼底。
在这片没有白昼的国度,一场早已偏离了单纯“观赏”目的的旅程,正式拉开了它沉重而莫测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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