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的遗体被送往县局法医中心进行深入解剖。与此同时，贺强带着李廷和两名技术民警，直奔位于河湾镇边缘、被绿树环绕的“星云科技数据研发中心”。
中心是一栋极具现代感的银灰色建筑，线条冷硬，玻璃幕墙反射着天光，静谧得有些过分。前台接待得知是警方调查，似乎并不意外，很快，一位自称研发中心副主任、名叫陈涛的中年男人便迎了出来。
陈涛约莫四十岁，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合体的西装，笑容得体，但眼神深处带着一丝技术精英特有的疏离和审视。
“贺队长，李医生，对于张弛同事的不幸，我们深感痛心和遗憾。”陈涛将他们引到一间会议室，语气沉痛，“公司一直非常关注员工的身心健康，所以才推出了‘心智守护’手环项目，旨在实时监测员工的压力水平和生理指标，及时提供预警和健康建议。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陈主任，”贺强开门见山，“我们想具体了解一下这个‘心智守护’手环的工作原理和数据内容。”
“当然可以。”陈涛示意助手拿来几个未开封的新手环和一份厚厚的产品说明书，“手环通过采集心率变异性（hRV）、皮电活动（EdA）、体表温度等多项生理数据，结合我们独有的AI算法模型，来评估佩戴者的压力状态、情绪波动和睡眠质量。数据会加密上传到公司云端，进行匿名化分析，用于优化产品和服务。佩戴者本人也可以通过手机App查看自己的健康报告和建议。”
听起来完美无瑕，充满了科技关怀。李廷拿起一个新手环，仔细感受。依然有那丝极淡的腥甜气，若非他感官敏锐，几乎无法察觉。
“仅仅是监测和建议吗？”李廷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穿透力，“有没有可能，手环本身具备某种……干预功能？比如，通过微电流、特定频率的声波、或者释放微量物质，来影响佩戴者的神经状态？”
陈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推了推眼镜：“李医生，您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我们的手环严格遵循医疗设备安全标准，只有监测功能，没有任何主动干预模块。您所说的这些，属于神经调控技术范畴，目前还处于严格的临床研究阶段，绝不可能应用于消费级产品。”
他的否认在李廷意料之中。李廷不再纠缠技术细节，转而问道：“张弛生前的手环数据，我们可以调取查看吗？”
“这个……”陈涛露出为难的神色，“涉及到员工隐私和数据安全，我们需要走内部流程，也需要家属的授权。不过，出于对调查的配合，我可以申请调取他最近一周的压力指数趋势图。”
很快，一张图表被投影到屏幕上。图表显示，张弛的压力指数在过去一周内持续飙升，尤其在跳楼前数小时，达到了危险红线。
“看，数据很清楚地显示了他的心理状态恶化过程。”陈涛指着图表，“我们系统也发出了多次高风险预警，建议他休息甚至寻求专业帮助，可惜……”他惋惜地叹了口气。
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手环完美地履行了“监测”职责，公司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李廷却盯着那张趋势图，眉头微蹙。图表曲线过于“完美”了，像是一条被精心设计好的、直奔绝望的路径，缺少了正常人情绪该有的起伏和挣扎。
离开数据中心，贺强脸色不太好看：“这家伙说话滴水不漏，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死者自身的心理问题和技术局限性。”
“他否认了干预功能，但张弛手环上那丝特殊的气味，以及他脉象中那种被外力干扰的滞涩感，绝非空穴来风。”李廷沉吟道，“而且，陈涛在听到‘干预’两个字时，眼神有瞬间的闪烁，他在撒谎，或者至少隐瞒了部分真相。”
“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我们动不了他，也拿不到核心数据。”贺强感到棘手。
“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入手。”李廷道，“林晓，那个同样佩戴手环、症状明显的女孩。我们必须说服她，暂时摘掉手环，并获取她佩戴期间的身体数据变化，作为对比。同时，我需要一个实验室，来分析手环材质的成分和那丝气味的来源。”
贺强立刻安排：“我去找林晓做工作，并联系县里找可靠的检测机构。李医生，手环的分析就拜托你了！”
回到卫生院，李廷将自己关在配药室隔壁的小房间里。他利用简陋的设备（显微镜、一些化学试剂、以及他特制的用于检测药性寒热燥湿的试纸），开始对张弛的手环进行初步检测。
他用棉签小心擦拭手环内侧接触皮肤的部位，然后用不同的试剂进行测试。当他将棉签浸入一种由姜汁、硝石和特制胆汁混合的“探邪液”时，棉签尖端竟然缓缓泛起了一层诡异的、如同油彩般的幽蓝色！
这种反应，与他古籍中记载的某些能“扰魂乱神”的矿物毒素特性相似！但成分更加复杂，似乎经过了人工合成和改良。
紧接着，他将手环靠近一个用于检测微弱生物电的敏感仪（这是他结合现代仪器自制的，用于观察草药对人体生物场影响的工具），仪器的指针开始出现不规则的、细微的颤动！这表明手环确实在持续散发着某种极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场！
监测手环？不！这更像是一个佩戴在腕上的囚笼，一个持续不断向佩戴者释放精神干扰信号和微量生物毒素的刑具！
星云科技，究竟在利用这些手环做什么？那个道貌岸然的陈涛，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廷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次的对手，掌握着高科技手段，隐藏在合法的商业外壳之下，比以往任何敌人都更加隐蔽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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