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屏幕如同一个无情的审判官，依旧在冷冰冰地轮番展示着那些致命的证据：影刃崩溃的指证、赵四交代阴谋的录音、以及那一行行触目惊心、象征着无尽贪婪与罪孽的海外资金流水。铁证如山，如同三座沉重无比的黑色大山，轰然压垮了张浩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碾碎了他在江城经营多年的所有伪装与根基！
宴会厅内，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这一次，不再是惊讶的议论，而是如同海啸般汹涌的、带着愤怒与鄙夷的指责声浪！
“杀人未遂！这是买凶杀人！”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企业家猛地拍案而起，手指颤抖地指向台上，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商业诈骗！栽赃陷害！三年前竟然是这样！”另一位与苏家曾有旧交的商界名流脸色铁青，看向张浩的目光充满了不齿。
“侵吞资产！看看这些流水！这都是民脂民膏啊！”
“偷税漏税！数额如此巨大！简直是国之蛀虫！”
“无耻！败类！”
“报警！快报警！”
各种尖锐的词汇，如同冰雹般砸向舞台。往日里那些与张浩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伙伴”们，此刻要么义愤填膺地加入声讨的队伍以划清界限，要么面色尴尬地低下头，生怕被镜头捕捉到自己与台上那人曾有过的任何关联。巨大的水晶吊灯依旧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却再也照不亮张浩周身那一片如同深渊般的黑暗与绝望。他站在光里，却比置身于最深的黑暗中还要孤立无援。
记者们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他们不顾保安的阻拦，拼命向前拥挤，镜头死死锁定着台上那个彻底崩溃的身影，要将这历史性的一幕完整地记录下来。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光，几乎要将张浩的身影吞噬。提问声已经变成了愤怒的声讨和确认：
“张浩！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承认你的罪行吧！”
张浩瘫跪在冰冷的舞台地板上，聚光灯的光芒如同探照灯般将他每一个细微的颤抖和绝望都无限放大。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那些曾经充满敬畏、羡慕、巴结的目光，此刻全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将他千刀万剐。他能听到那些指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上，将他所有的骄傲、尊严、连同他那虚假的帝国，一起砸得粉碎！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徒劳地试图辩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却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他猛地抬起头，赤红如血的双目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那个始终平静地站在不远处，如同俯瞰一场戏剧般的林凡。
都是他！都是这个他曾经视为蝼蚁的废物！毁了他的一切！
一股无法抑制的、混合着极致愤怒、屈辱、恐惧和绝望的腥甜，猛地冲上他的喉咙！
他颤抖地抬起手，食指如同枯枝般指向林凡，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想要发出最恶毒的诅咒，想要将这个毁了他一切的男人拖入地狱同归于尽！
“林……凡……你……你这个……”
话音未落——
“噗——！”
一大口鲜红的血液，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熔岩，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凄厉而刺目的血线，然后星星点点地溅落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手臂上，以及光洁的舞台地板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朵朵红梅，带着一种残酷而颓败的美感。
他所有的力气仿佛都随着这口鲜血被一同喷出，指向林凡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眼中的怨毒和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空洞和涣散。随即，他如同一个被剪断了所有提线的木偶，直挺挺地、重重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瘫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溅起细微的尘埃。
“啊——！！！！”
一声尖锐到几乎撕裂耳膜的尖叫，划破了混乱的声浪。
是苏媚！
她一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呆立在台下，看着这如同噩梦般的一幕幕上演，看着张浩从志得意满到大厦倾塌，再到此刻的口喷鲜血、瘫倒昏迷。巨大的恐惧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悔恨的情绪，终于冲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什么场合，如同一个疯妇般，猛地推开身前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上了舞台！高跟鞋敲击地板发出凌乱而急促的声响。
她扑倒在张浩身边，看着他那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殷红血迹的脸，看着他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的身体，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无助的哭喊：
“浩哥！浩哥你怎么了？！醒醒啊！别吓我！！”
她试图去扶他，去拍他的脸，但张浩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带着血沫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台上，是瘫倒昏迷、身败名裂的张浩和崩溃哭喊的苏媚。
台下，是哗然、指责、疯狂拍照的记者和混乱不堪的宾客。
保安们终于勉强控制住了试图冲上舞台的记者，但场面已经彻底失控。
这场汇聚了江城所有名流的慈善晚宴，彻底变成了一场公开的、血淋淋的处刑场，一场足以震动整个城市的巨大丑闻的爆发中心。
而林凡，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风暴眼中最平静的一点。
他冷漠地看着台上那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充满了绝望与崩溃的戏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复仇的火焰，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彻底的宣泄，但也留下了一片冰冷的灰烬。
张浩，已然身败名裂。
但这场恩怨，似乎还未到彻底终结的时刻。法律的审判，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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