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带着步行街特有的油烟味和廉价香水味,混合成一种名为“生活”的底色。
苏雅站在宾利车旁,双手交叠于小腹,站姿标准得像是一尊正在被卢浮宫展览的现代雕塑。
哪怕周围路人用看“这女的怕不是有大病”的眼神看她,她也纹丝不动,眼神虔诚。
远处,那个提着蛇皮袋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路灯把陈默的影子拉得很长,破旧的工装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一头乱发下,是一双平静得如同深秋湖水的眼睛,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捡破烂,而是巡视了自己的领土。
“老板。”
苏雅踩着高跟鞋快步迎上去,完全无视了那股扑面而来的酸爽馊味,反而把腰弯成了九十度。
语气肃穆得像是在迎接凯旋的将军:“您辛苦了。今晚的‘狩猎’,战果如何?”
陈默停下脚步,把手里沉甸甸的蛇皮袋往地上一顿。
“哗啦——”
那是塑料瓶和易拉罐碰撞出的“贫穷交响曲”。
“还行,没白跑。”陈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语气里透着一股真心实意的满足,那是劳动人民丰收的喜悦。
“步行街这块肥肉确实油水足,特别是那几家网红奶茶店门口,简直是富矿。这一袋子,除去火钳磨损费,净利润至少五十二块八。”
“五十二块八……”
苏雅在心中默念这个数字,只觉得重若千钧。
她在华尔街操盘过上百亿的项目,那些数字在她眼里只是跳动的字节。
但这五十二块八不一样!这是老板弯下脊梁,从红尘泥泞里一颗颗捡回来的!
这就是大佬的境界吗?
不在乎钱的多少,而在乎钱的来路。每一分钱都带着体温,这比股市里那些虚无缥缈的K线图要真实一万倍!格局打开了啊!
“对了。”
陈默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只刚才还在火钳上指挥若定、甚至能修复1735机芯的手,伸进了怀里。
苏雅呼吸一滞,心脏狂跳。
要来了吗?老板孤身深入虎穴,难道发现了什么足以撼动江城格局的惊天秘密?
只见陈默掏出一叠皱巴巴、还沾着几滴不明酱汁的文件,随手递了过来。
“这个,你拿去处理一下。”
陈默的语气嫌弃得就像在处理一块用过的抹布,“刚才顺手捡的,本来想当废纸卖,但那老头说这玩意儿有点名堂。”
“我看纸质不错,应该是某种高级再生纸,扔了怪可惜的。”
苏雅双手接过,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她看到了首页那个刺眼的红色“绝密”印章。
视线下移,一行黑体大字撞入眼帘——《关于悦榕集团伪造地质勘探报告以获取福源巷开发权的内部调查纪要》。
“轰!”
仿佛一颗核弹在苏雅的脑海中引爆,蘑菇云升腾而起。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陈默,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这不是废纸。
这是要命的阎王帖!
悦榕集团之所以敢对福源巷动手动脚,最大的底牌就是那份声称“地质结构松动,必须拆迁”的勘探报告。
而这份纪要里,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买通专家、伪造数据、利益输送的全过程,甚至还有那位李副局长的亲笔批示和私章!
只要这份文件曝光,悦榕集团别说开发福源巷,他们的股价明天开盘就会跌成心电图直线,那个嚣张跋扈的刘波,和他背后的刘氏家族,全得进去踩缝纫机!
“老……老板……”苏雅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感觉手里捧着的不是纸,而是敌人的项上人头,“这是您……‘顺手’捡的?”
“嗯。”陈默正在专心致志地把蛇皮袋口扎紧,甚至打了个漂亮的水手结,头也没抬,“就在那个垃圾桶里,跟一堆呕吐物在一起。”
“啧,现在的有钱人,真是不懂得惜福,这么好的纸,背面还是空白的,哪怕拿来给孩子打草稿也好啊。”
苏雅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悟了。
彻底悟了!
什么捡破烂?什么体验生活?那是站在大气层的伪装!是顶级的障眼法!
老板早就洞悉了悦榕集团的死穴,算准了这份关键证据会被那个醉酒的内鬼带出来。
他穿上那身破烂的伪装,混迹于市井,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用最卑微的姿态,完成了最致命的降维打击!
这叫什么?
这叫大象无形!这叫神鬼莫测!这叫把对手按在地上摩擦,对手还以为你在给他擦鞋!
那把火钳夹起的哪里是垃圾,分明是悦榕集团的大动脉!
“明白了。”苏雅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瞬间切换回“华尔街女魔头”模式,她将文件郑重地放入恒温箱,与那瓶阿尔卑斯山泉水并列。
“我会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法务程序。今晚十二点前,我要让悦榕集团的法务部全员失眠,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绝望。”
“啊?”陈默愣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眼神迷茫,“法务?什么法务?”
“我是让你把这纸拿去回收站卖了,这种带字的纸好像不收,你得想办法处理掉,别乱扔,污染环境。”
苏雅眼眶微红,重重点头,内心疯狂呐喊:
听听!都给我听听!
这就是顶级博弈者的语言艺术!
把搞垮一个百亿集团,轻描淡写地说成“废纸回收”。
把送对手进监狱,说成“别乱扔垃圾,污染环境”。
何等霸气!何等自信!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是!我一定把他们‘回收’得干干净净,绝不留一点污染源!”苏雅咬着牙,字字铿锵,杀气腾腾。
陈默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这姑娘怎么回事?卖个废纸还要搞得这么热血沸腾?难道这年头废品回收行业内卷这么严重,都有KpI考核了?
“行吧,随你,能卖钱就行。”
陈默摆摆手,提着蛇皮袋走向宾利车的后备箱。
“那个,老板……”
苏雅看着那脏兮兮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提醒,“后备箱里放着爱彼送来的几块限量版皇家橡树,全是裸表,没装盒子,您这袋子……”
“哦,也是,别把我的瓶子压坏了。”
陈默点点头,理所当然地拉开后座车门,把那袋散发着酸爽味道的蛇皮袋,直接扔在了价值几十万的小牛皮座椅上。
苏雅:“……”
陈默坐进去,长舒一口气,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回店里。”
“对了,路过药店停一下,买瓶红花油,刚才那个滑铲动作有点大,腰闪了。跟大爷抢瓶子,果然还是得看基本功。”
……
半小时后,福源巷。
那辆不仅没走,反而聚集了更多豪车的巷口,此刻气氛诡异到了极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刘波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灰溜溜地逃走。
相反,几辆印着“悦榕集团”Logo的黑色越野车像几头野兽,死死堵住了巷子的两头。
七八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站在拉面店门口,和正在擦玻璃的宝玑总裁、正在刷地砖的百达翡丽总监形成了对峙。
画风极其割裂。
一边是黑恶势力登场,一边是瑞士钟表天团搞家政。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正是刘波的父亲,悦榕集团董事长,刘沧海。
他手里盘着两颗文玩核桃,目光阴鸷地盯着那块“一碗入魂”的招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爸!就是这帮人!”
刚醒过来的刘波坐在轮椅上,指着店里那一群正在把葱花切得像艺术品一样的外国老头,哭丧着脸告状,“他们打我!”
“还让我滚!这地儿明明咱们都看好了,他们凭什么截胡?”
刘沧海冷哼一声,眼皮都没抬。
他在江城商界横行霸道二十年,吃过的盐比这群老外吃过的面包都多。
几个洋鬼子而已,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去,把那个叫陈默的叫出来。”
刘沧海淡淡开口,语气里满是上位者的傲慢,“告诉他,要么拿着五百万滚蛋,要么,我让工商、卫生、消防天天来‘关心’他。”
“我看他这面,还煮不煮得下去。”
“轰——”
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对峙。
宾利车缓缓停在巷口。
车门打开,陈默穿着那身破工装,提着火钳走了下来。他看都没看刘沧海一眼,甚至连余光都没给。
他径直走向路边的垃圾桶,把手里刚在车上喝完的半瓶水倒进下水道,然后熟练地把瓶子捏扁,“咔吧”一声,塞进口袋。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滑得让人心疼。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呆了。
刘沧海眼皮狂跳,手里盘核桃的动作都僵住了。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神秘老板?
这就是那个让瑞士钟表业低头的神豪?
这特么不就是个捡破烂的吗?!
“你就是陈默?”刘沧海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去路,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满身异味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被戏耍的怒火。
“年轻人,有些东西水太深,你把握不住。这块地,也是你能碰的?”
陈默停下脚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系统任务刚结算完,他现在浑身酸痛,只想回去洗个澡,然后下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多放点葱花的那种。
“让开。”陈默声音沙哑,透着一股不耐烦,“我赶着下班。还有,别挡着垃圾桶。”
“下班?”刘沧海气笑了,指着身后的越野车,声音拔高,“你今天要是能从这儿走过去,我刘沧海三个字倒过来写!”
“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人把你这破店铲平,让你去睡桥洞?”
就在这时,陈默身后的苏雅接了一个电话。
只听了两句,她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甚至有点想笑。她看向刘沧海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怜悯,就像在看一个还在蹦跶的死人。
“刘董。”
苏雅挂断电话,踩着高跟鞋走上前。她手里并没有拿那份文件,而是举着手机,屏幕亮着光。
“刚才,江城市规划局和反贪局联合发布了一则通告,全网推送。您要不要听听?”
刘沧海眉头一皱,心里莫名咯噔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少跟我故弄玄虚!”
苏雅按下免提,音量调到最大。
新闻播报那字正腔圆、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宛如丧钟:
“……据群众实名举报,并经详细突击核查,悦榕集团涉嫌在福源巷改造项目中存在重大违规行为,伪造地质数据,行贿关键公职人员……证据确凿……现已对相关责任人采取强制措施……”
“另外,鉴于举报人提供的证据链极其完整,相关部门决定,即刻冻结悦榕集团所有资产,无限期暂停其所有开发资质。”
“啪嗒。”
刘沧海手里的核桃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进了下水道。
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
怎么可能?
那份纪要不是已经被销毁了吗?那个内鬼不是已经处理了吗?为什么会有“极其完整”的证据链?
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捅刀子?!
苏雅微笑着收起手机,目光越过摇摇欲坠的刘沧海,投向了那个已经走到店门口,正弯腰检查门口脚垫有没有摆正的背影。
“刘董,您刚才说,要把店铲平?”
苏雅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得像是在问候老友,“不好意思,从这一秒开始,您该操心的,恐怕是牢里的饭菜合不合胃口了。”
“毕竟,那里的面,肯定没我们老板做得好。”
刘沧海浑身颤抖,牙齿都在打架。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陈默的背影。
那个年轻人依然没有回头。
他在干什么?
他在用火钳,小心翼翼地把卡在门缝里的一片枯叶夹出来,然后轻轻放在花坛里,嘴里好像还在嘟囔:“这叶子还能当肥料,不能浪费。”
那样专注,那样认真。
仿佛身后那个轰然倒塌的百亿商业帝国,还不如那片枯叶来得重要。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刘沧海绝望地嘶吼,声音凄厉。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拉面店里,传来了宝玑总裁那蹩脚但洪亮的中文,充满了朝圣般的狂热:“老板!欢迎回家!面粉已经按照斐波那契数列搅拌好了!请您检阅!”
陈默推开门,身上的烟火气与店内的辉煌灯火瞬间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叮!】
【恭喜宿主完美完成“城市的拾荒者”剧本!】
【获得奖励:大师级古玩鉴赏(主要针对废品流捡漏方向)。】
【获得特殊资产结算:……】
陈默脚步一顿,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恭喜宿主,合法继承江城市最大的废品回收中转站——“再生资源帝国”100%股权。】
【新头衔解锁:垃圾大王。】
陈默看着光幕上的字,嘴角剧烈抽搐,手里那根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火钳,差点砸在自己脚背上。
造孽啊……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煮碗面,顺便赚个五十块钱外快,怎么就成了收破烂的霸主了?
以后这名片该怎么印?
“你好,我是陈默,主业煮面,副业……收垃圾?”
他叹了口气,看着那群正眼巴巴等着他下面给他们吃的世界级cEo们,突然觉得,人生真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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