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在秘籍封皮上方，尚未完全落下，赤月指尖一挑，那滴血骤然拉长，如丝线般刺入“共生”二字中央。
银光炸裂。
整本秘籍腾空而起，书页无风自动，翻至中间一页。一道螺旋状光流自纸面冲出，在半空中凝成双轨灵脉图——两股能量从不同起点出发，蜿蜒交错，最终缠绕成柱，缓缓旋转。
台下众人识海同时一震，仿佛有东西在脑中刻下印记。
“这不是你们能学的招式。”凰云声音清冷，却穿透每一缕杂音，“是你们自己心里早就有的路，只是从未看见。”
张远抬手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昨夜火线贯入的灼热感。他盯着空中图谱，喃喃：“我……看到的背影，是不是也在走这条路？”
“是你想让他替你挡剑。”凰云目光扫来，“但现在，你要成为那个背影。”
李薇站在陈岩身侧，手指微微颤抖。她昨晚在火线冲击中看到了两个并肩的身影，其中一个侧脸极像赤月。此刻再看图谱，竟觉得那螺旋轨迹似曾相识。
“灵脉共振不是强行同步。”凰云指尖轻点星盘，盘面浮现出数十道微弱光点，“你们每个人的灵流频率都不同。真正的共修，是从承认‘我不完整’开始的。”
“可我们没有命锁相连。”一名弟子低声道，“怎么知道对方在哪？”
赤月终于开口：“你们不需要知道她在哪。你们需要知道——她倒下的瞬间，你会不会先伸手。”
话音未落，她右手一招，焚寂离地飞回掌心。剑身轻颤，三成血炎自剑脊蔓延至剑尖，凝聚成一线赤金火芒。
“现在，双人一组，背靠背坐下。”她冷眼环视，“闭眼。听心跳。不是你的，是背后那个人的。”
人群骚动片刻，陆续结伴落座。 陈岩与李薇相对一瞥，默默转身，后背贴上对方脊梁。
寂静降临。
唯有晨风掠过演武台边缘的旗幡，猎猎作响。
十息过去，无人出声。
二十息，有人呼吸紊乱。
三十息，两名弟子猛地弹开，面色发青，嘴角溢出血丝。他们试图用神识探查对方经脉，结果灵气逆冲，几乎爆体。
“蠢货。”赤月冷笑，“你们是在偷窥，不是共鸣。共修的第一步，是放下控制欲。”
凰云此时抬起左手，星盘置于膝上。她指尖划过盘面裂痕，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扩散开来——正是命锁同调时的频率。
嗡。
低频震颤如涟漪荡开，触及每人灵台。
刹那间，李薇眼皮一跳。她感觉到陈岩的呼吸变慢了，自己的灵流竟不由自主跟着缓了下来，像是被无形之手牵引。
“我……我好像跟上了！”她脱口而出。
凰云点头：“这就是起点。不是你主导他，也不是他压制你。是你们在同一节奏里，找到了同一个心跳。”
张远仍闭着眼，额头渗汗。他拼命想捕捉队友的脉动，却只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脏。一次又一次失败，直到某一瞬，他忽然放弃追寻，转而专注于自身的平稳。
然后，他感觉到了。
一股沉稳的律动，透过脊椎传来——不快不慢，如大地脉搏。
他的灵流悄然校准，如同溪流汇入江河。
“成了？”他睁开眼，声音发颤。
凰云未答，只将星盘收回袖中。波动停止，但已有七组弟子维持住了微弱共振状态。
“这只是开始。”她说，“接下来，考验的是本能。”
赤月一步踏前，焚寂横举。
“接到信号的人，必须在被击中前，先伸手拉住同伴。”
“什么意思？”有人问。
“意思是——”她剑尖一抖，火线破空！
目标直指李薇。
陈岩本能抬手，结盾！
轰！
火线撞上灵盾，炸开一圈气浪。李薇被余波掀得向前扑倒，若非赤月中途偏移剑势，她早已重伤。
“你错了。”赤月眼神冰冷，“当你选择防御时，你就已经把她的命放在了第二位。”
陈岩脸色煞白。
“再来。”赤月声音不容置疑。
众人重新列阵。这一次，每个人都绷紧神经。
火线再现，目标仍是李薇。
这一次，她没等反应，猛然转身，一把拽住陈岩肩膀将他拖倒在地！
火线擦着二人头顶掠过，烧焦了发梢。
两人滚地翻出数尺，衣角焦黑冒烟，却始终没有松手。
“这次，对了。”赤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张远所在的小组第二次承受冲击。队友本能闪避，导致连接断裂。千钧一发之际，张远竟扑身压上，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斜逸的火尾！
“呃啊——！”他闷哼一声，背部灼伤大片，却仍死死抱住队友。
赤月收剑，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意味深长。
凰云走上石台，取出一枚玉简，将今日所有共振数据录入其中。她唇色微白，显然消耗不小，但神情清明。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她说，“愿意继续的，明日同一时间，站在这里。”
人群陆续退下。有人脚步虚浮，有人眼神炽热。
李薇扶着陈岩起身，低声问：“你还好吗？”
“疼。”陈岩咧嘴一笑，“但我知道下次该怎么做了。”
张远独自坐在角落，撕下衣襟包扎伤口。他抬头看向石台，秘籍仍在半空悬浮，光晕流转。
赤月立于台侧，焚寂插地，剑焰熄灭，唯余一丝温热从剑柄传出。
凰云合上玉简，忽然察觉异样。
那滴曾落入秘籍的血珠，此刻正缓缓从书页边缘渗出，沿着封面滑落，在“共生”二字上划出一道细长红痕。
它没有滴下。
而是顺着字迹纹路爬行，像活物一般，游向封底。
赤月察觉到剑柄传来的异样震颤。
她低头，看见焚寂剑脊上的裂纹，正在缓缓渗出一缕极细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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