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在半空，映出焦土与倒悬宫殿的门缝。赤月没有动，凰云也没有问。
她抬手，轻轻抹去那滴血。
血珠散开，幻象消失。命锁安静下来，流光在锁链内部缓缓运转，那个“融”字符号沉入深处，像一颗埋下的种子。
“走。”赤月说。
凰云点头，两人并肩离开演武场。脚步落在石阶上，一声不响。墨辰从屋顶跃下，尾巴一甩，又跳回屋檐，蹲在角落啃果核。
她们登顶主殿屋顶。
晨风拂过，吹起凰云的发带。她站在赤月身侧，目光落在她眉间那道旧疤上。疤痕很淡，是多年前从废墟里背她出来时，被碎石划破留下的。
“还记得那晚吗？”凰云轻声问。
赤月转头看她。
“你说哪一晚？”
“你把我从塌了的屋子里背出来，整夜守着我，一句话不说，只用剑挡风。”
赤月没回答。她伸手握住凰云的手，拉到自己心口。
掌心贴着衣料，能感觉到心跳。
“这里。”她说，“早就满了。”
凰云手指微颤。她没抽回手，反而按得更紧。
屋顶静了下来。远处山门还未开启，万籁俱寂。只有命锁浮在两人掌心之间，十指交扣，灵力自然流转。
墨辰叼着果核，尾巴卷了卷，嘀咕：“又来了。”
他不想听，也不想走。只能把头扭向另一边，假装看天。
天边有云裂开一道缝，第一缕阳光穿出，照在屋顶瓦片上。光慢慢移过来，落在两人脚边，爬上手腕，最终洒在命锁上。
锁链亮了。
不是血炎那种灼目的红，也不是星盘那种冷冽的银，而是一种温润的光，像是体内灵脉被打通后的暖流，顺着锁链来回奔涌。
星盘从凰云袖中升起，自动悬浮。焚寂也在赤月背后轻鸣，剑鞘微微震颤。
星力与血炎同时溢出，在空中交织成丝线，一圈圈缠绕命锁。没有引导，没有催动，完全是自发共鸣。
墨辰瞪大眼：“这都行？”
他见过她们联手杀敌，见过她们布阵封印，也见过她们在生死关头互换本源。但他没见过这一刻——力量不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存在本身。
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就像心跳一样必然。
凰云抬头看天。阳光越来越强，云层彻底撕开，整座山头沐浴在金光里。
“刚才那画面……”她终于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焦土。”赤月说，“还有门开了。”
“你不害怕？”
“怕什么？”
“未来。”
赤月笑了。这是她很少有的表情，嘴角扬起，眼神松下来。
“未来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你在，我就有路可走。”
凰云也笑了。
她反手握紧赤月的手，十指更深地扣在一起。
命锁震动了一下，内部流光加速，那个“融”字符号缓缓转动，像钥匙插进了锁孔。
墨辰看着看着，嘴里的果核掉了都不知道。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荒原上第一次见到这两个人。一个满身煞气，提着染血的剑；一个气息微弱，靠在断墙边喘气。她们牵着手，一步一晃地往前走。
那时候他以为她们活不过三天。
现在她们站在这里，日光为证，天地共鸣。
他低声说：“真他妈离谱。”
屋顶恢复安静。
阳光铺满全身，命锁持续流转光芒。星盘与焚寂静静悬浮，星力与血炎交织不断，仿佛永远不会断。
凰云靠在赤月肩上，闭着眼。
赤月没有动，任她靠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凰云问。
“会。”
“哪怕前路是死局？”
“那就一起死。”
“要是有一天我算错了呢？要是我的推演出了偏差，带你走向绝境？”
赤月低头看她。
“那你就在绝境里，再算一次。”
凰云睁开眼，眼里有光。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得更近了些。
墨辰趴着不动，耳朵竖着，尾巴垂下来。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该出声，但他忍不住。
“你们俩……能不能别总在这种地方谈这些？”
没人理他。
他叹口气，咬住果核，含糊道：“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秀？比如厨房？饭厅？至少下面有张床——”
话没说完，一道星线擦着他耳朵飞过，钉进屋梁。
凰云依旧闭着眼，嘴角却翘了翘。
墨辰缩了缩脖子，老实了。
屋顶再次安静。
阳光洒落，命锁流转，十指紧扣。
星炎交织，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宣言都响。
凰云忽然睁开眼。
她看向北方。那里仍有召唤波动，和墨辰王印的气息相似，但更古老，更深沉。
她没动。
赤月察觉到她的视线，顺着望去。
“它还在等。”凰云说。
“那就让它等。”
“门已经开了。”
“那就关门。”
“或者……我们一起进去。”
赤月笑了。
她抬起两人交扣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走哪都行。”她说，“只要你在我身边。”
凰云回握。
命锁猛然一震，内部符号完全启动，流光形成闭环，灵脉同步率达到极致。
星盘投射出一道虚影，是双月同升的天象。焚寂剑身浮现铭文，写着两个字：永随。
墨辰看着这一幕，终于不再吐槽。
他只是静静趴着，尾巴轻轻摆动，像在守护某种不可侵犯的时刻。
阳光正盛。
屋顶之上，二人相依，十指永扣。
命锁在光中流转不息，像一条没有终点的河。
凰云轻声说：“你说……我们是不是早就该这么活着？”
赤月没有回答。
她只是将额头抵住凰云的，闭上了眼睛。
风吹过屋顶，掀起点点金光。
远处，第七星仍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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