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内强光炸开的瞬间,赤月抬手挡在前方,血炎自掌心涌出形成屏障。刺目的光芒被隔绝在外,凰云迅速掐诀,星盘悬浮半空,魂力流转一圈后归于平静。
她睁开眼,轻声道:“晶石还在吸收命锁气息,但阵法核心未激活。”
赤月收起血炎,转头看向少年一家。墨辰已将少年父亲放下,此刻正伏在地上喘息,少年母亲靠在丈夫肩上,脸色苍白却睁着眼睛,目光落在阿烬身上。
“娘……”阿烬声音发抖,扑跪过去抱住母亲的手。
母亲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声音微弱:“你长大了。”
赤月站在一旁,焚寂归鞘,指尖残留一丝温热。她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出空间。
凰云缓步上前,掌心贴向少年父母胸口。魂力探入片刻后收回。“伤势稳定了,暂时无碍。”
墨辰低吼一声,尾巴扫过地面碎石。“他们需要休息,这里不安全。”
凰云点头:“先离开核心区。”
赤月抬手一挥,血炎照亮前方塌陷平台。六人缓缓移至废墟边缘,四周寂静,唯有命锁微光映照残垣断壁。少年靠着父母坐下,双手仍紧紧抓着他们的衣角。
凰云取出星盘,看了一眼便合上。她转向赤月:“命锁波动减缓,吞噬速度下降。”
赤月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阿烬身上。
少年忽然抬头,眼中含泪,嘴唇动了动,又低下头去。
他松开父母的手,慢慢站起。双腿发软,但他坚持着,一步一步走向赤月与凰云。
到了二人面前,他双膝触地,发出沉闷声响。额头轻触地面,声音哽咽却清晰:“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我阿烬在此立誓,愿认二位为干娘,从今往后,生死相随,永世守护!”
全场安静。
凰云上前一步,弯腰伸手:“孩子,不必如此。”
阿烬没动,依旧跪着,抬头看她:“你们救了我的家,也救了我自己。我不是想做谁的奴仆,我是真心想叫你们一声娘。”
赤月伸出手,掌心朝上悬在他头顶上方,没有落下。“我们救人,不图回报。”
“这不是回报。”阿烬声音陡然提高,又立刻压低,“是心里的话。你们给了我第二次命,也给了我家新的光。”
他眼角有泪滑落,砸在地面,溅起细微尘埃。
凰云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轻点他眉心,一丝温润魂力渗入。少年身体一颤,呼吸渐渐平稳。
“你有自己的父母,这是天地伦常。”她看着他,语气柔和,“但我们之间的缘分,早已注定。”
赤月点头,手掌缓缓下移,停在他头顶三寸处。血炎微光如雨滴般洒落,绕其周身流转一圈后消散。
墨辰低吼一声,踱步上前,用鼻尖轻顶阿烬后背。
少年浑身一震,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笑了。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凰云扶住他手臂,轻轻一带。赤月也伸手搭在他肩上,助他起身。
阿烬站稳,转身搀扶父母。少年母亲挣扎着要拜,被凰云按住肩膀。
“不必行礼。”凰云说,“你们的孩子已经替你们说了谢。”
少年父亲看着女儿,又看向赤月与凰云,最终只重重点了点头。
赤月转身走到平台边缘,望向远处黑雾翻涌的囚域深处。焚寂虽在鞘中,但她能感觉到剑的躁动。
凰云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他在等我们。”赤月说,“那个蒙面人,不是为了杀我们,是为了引我们进去。”
凰云眯起眼:“你觉得那是陷阱?”
“是局。”赤月握紧拳,“但他漏了一点——我们不会为了别人的命,把自己搭进去。”
凰云笑了:“可你刚才,还是选择了先救人。”
赤月没说话。
凰云看着她侧脸,轻声道:“因为你心里早就做了决定,对吗?不管前面是什么,只要我在,你就敢往前走。”
赤月转头看她一眼,嘴角微扬:“你说是就是。”
墨辰走过来,趴下身子。“我能背他们。”
凰云摇头:“不用。他们能走。”
少年拉着父母的手,三人并排站在一起。阿烬回头看了最后一眼那扇石门,火焰已经熄灭,强光消失,只剩下一团漆黑的洞口。
他低声说:“那里不该存在。”
赤月说:“所有囚禁别人的地方,都不该存在。”
凰云抬手,星盘浮现一瞬,随即隐去。“我们该走了。”
赤月点头,正要迈步。
阿烬突然开口:“姐姐。”
她停下。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包,打开来,是一截断裂的铁链,上面刻着半个“归”字。他双手捧起,递向赤月。
“这是我爹娘被抓时留下的唯一东西。现在,我想把它交给你。”
赤月看着那截铁链,没有接。
凰云却伸出手,接过铁链,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塞进阿烬手中。
“留着。”她说,“它是你的过去,也是你的根。”
阿烬怔住。
“你想跟我们走,可以。”凰云看着他,“但不是以儿子的身份,也不是以奴仆的身份。是以一个独立的人,自己选择的路。”
赤月接着说:“你要守护我们,那就先学会保护自己。”
少年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墨辰站起身,耳朵抖动了一下。
“有人来了。”它低声说。
赤月立刻转身,面向通道入口。血炎在指尖凝聚。
凰云闭眼感知片刻:“不是敌人。是风。”
果然,一阵冷风从远处吹来,卷起尘土,又悄然散去。
阿烬抱着铁链,站在父母中间。他忽然说:“我不会再怕了。”
赤月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前走:“那就跟上来。”
凰云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废墟。星盘在袖中微微发热,但她没有拿出来。
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回荡。
阿烬紧紧抓着父母的手,也悄悄回头,望向赤月与凰云的背影。
他的嘴动了动,没出声,但唇形分明写着两个字——
娘亲。
赤月脚步微顿。
凰云轻轻一笑。
墨辰尾巴摇了摇。
风再次吹过,带起一片灰烬,落在那截铁链上。
铁链上的“归”字,在微光下忽然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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