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书房里的气氛，最近有点低迷。
几个心腹党羽垂头丧气地汇报着灾区传来的“噩耗”：
骚乱被皇帝用“讲段子发馍馍”的奇葩方式平息了；
“游乐场”项目非但没引起民怨，反而搞出了技术分工，带动了就业积极性；
连那个一向油盐不进的张卜歪，去了灾区之后居然也开始装聋作哑，没了动静......
“废物！一群废物！”
严敬潼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他胸口阵痛，血压都快赶上黄河水位了。
“让你们办点事，就这么难！连一群泥腿子都煽动不起来吗？”
党羽们噤若寒蝉，心里叫苦不迭。
不是我们不努力，是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啊！
谁能想到皇帝亲自下场说脱口秀？
谁能想到修个玩乐场子还能修出工匠精神？
发完火，严敬潼喘着粗气坐回椅子上。
他意识到，之前那套“煽动民怨制造混乱”的策略，在朱昌寿这种“降维打击”式治理面前，彻底失效了。
继续硬碰硬，只会暴露自己，得不偿失。
“难道......就这么算了？”一个党羽不甘心地问。
严敬潼没有立刻回答，他眯起眼睛，老狼般开始寻找新的进攻角度。
良久，严敬潼阴沉的脸上，忽然露出“和蔼”的笑容。
这笑容让他那几个心腹党羽背后发凉。
通常老爷这么笑，就有人要倒大霉了。
“不，”严敬潼缓缓开口，“我们不能算了。不仅不能算，我们还要......转变态度，全力支持陛下的英明决策！”
“支持？！”
党羽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支持！”
严敬潼点头，再次开始“深度解读”和“战略转型”的阐述。
“你们啊，看问题还是太表面！只看到陛下行为荒诞，却看不到背后的深意！”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仿佛在给学生们上课：
“陛下为何亲临灾区？那是示之以诚，收买人心！”
“为何讲笑话发馍馍？那是深入基层，瓦解敌意！”
“为何大搞‘游乐场’？那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娱乐，实则是借此项目，将青壮灾民组织起来，进行半军事化管理，同时培养工匠，为日后......
哼，恐怕不止是治河那么简单啊！”
此刻在他“睿智”的解读下，都变成了皇帝深谋远虑的布局。
“陛下这是......在以娱乐之名，行掌控之实！此等手段，看似儿戏，实则高明！老夫之前竟未能参透，险些误了大事！”
心腹党羽们听得云里雾里，还能这么圆？
但他们不敢反驳，只能顺着话头问：“那......老爷，我们该如何‘支持’？”
严敬潼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首先，立刻给我们还在灾区的人传信，转变策略！不要再煽动闹事了，那太低级！让他们......积极融入！
陛下不是搞‘以工代赈’和‘游乐场’吗？让我们的人，也去报名！
挑那些机灵点的，有手艺的更好，去参加精细木工组、打磨组！不仅要参加，还要表现突出！要成为骨干！”
党羽们更懵了：“老爷，这......这不是帮皇帝做事吗？”
“愚蠢！”严敬潼斥道，“这叫打入内部！只有成为他们信任的人，才能接触到核心，才能知道他们的真实进度和弱点！
才能......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比如，在关键构件上动点不易察觉的手脚，或者散播一些更隐蔽的谣言......
总之，要从内部瓦解他们！”
他眼中寒光一闪，继续道。
“其次，在朝堂上，我们的人要开始转变风向！以前是拼命弹劾陛下荒唐，现在要改为......有限度的赞扬！”
“赞扬？”
“对！赞扬陛下亲民，赞扬陛下‘别出心裁’地稳定了灾区秩序！但是......赞扬要带着忧虑！
要说‘陛下此法虽见效于一时，然终非长久之计’，‘恐耗资过大，难以为继’，‘娱乐之风恐滋长民之惰性’......
总之，要把陛下架起来！让他这‘歪打正着’的成功，变成一种压力！
让他为了维持这表面的‘成功’，不得不投入更多资源，从而拖垮本就紧张的国库！这叫......捧杀！”
党羽们恍然大悟，纷纷竖起大拇指：“高！老爷实在是高！”
“最后，给我们在户部、工部的人递话，对灾区所需的钱粮、物料，表面上要积极配合，但暗中......
可以稍稍‘放缓’一点审批流程，‘严格’一点核销标准。
既要让事情能推进，不能显得我们刻意阻挠，又要让徐桀卯和皇帝感觉到处处掣肘，步履维艰。
温水煮青蛙，懂吗？”
严敬潼的策略很快得到了执行。
几天后，工地上多了几个特别“积极肯干”“技术过硬”的工匠。
不仅活干得漂亮，还主动帮苏婉儿完善设计，给其他灾民做培训，简直成了劳动模范！
朱昌寿有所惊讶，让旺财暗中调查了一下，背景似乎没啥问题，就是普通灾民。
朱昌寿还挺高兴，觉得是自己“人尽其才”的政策发挥了作用。
而在京城的朝堂上，风向也悄然变化。
以前一提到灾区就是弹劾皇帝荒唐的奏折，现在开始出现一些“肯定成绩，但忧心未来”的声音。
虽然张卜歪依旧沉默。
但其他一些严党或观望派的官员，开始用一种“陛下圣明，但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成本\/影响\/长远？”的句式说话。
朱昌寿一开始听着还挺舒服，毕竟有人夸了！
但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怎么夸得他压力山大呢？
好像他不继续往灾区砸钱砸粮，不把这“盛世景象”维持下去，就成了半途而废的昏君似的！
“妈的，这帮老小子，夸人都不会好好夸！”朱昌寿私下跟旺财吐槽。
“听得朕都想给他们发一本《夸人技巧大全》！”
旺财陪着笑：“陛下，他们这是嫉妒您治灾有方呢！”
心里却暗暗警惕，严敬潼这老狐狸，不出招则已，一出招就是软刀子啊！
徐桀卯在灾区也感受到了压力。
之前是明目张胆的对抗，现在变成了各种“合规性”的刁难和“资源有限”的拖延。
让他有火发不出，工作效率无形中降低了不少。
严敬潼坐在府中，听着各方面的汇报，满意地品着茶。
他仿佛已经看到，皇帝和徐桀卯被这“温柔”的捧杀和“细致”的掣肘，慢慢拖垮、耗尽资源的未来。
“陛下啊陛下，您就好好享受这‘歪打正着’的成果吧。”他阴森笑着。
“老夫倒要看看，您这艘全靠“荒谬”驱动的破船，能在黄河的浑水里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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